1. 用照相技術將甲骨清晰展現。
2. 商代軍事卜辭。
3. 甲骨文的“射”原來是這樣的。
4. 將拓本和摹本結合研究。
5. 將甲骨正反面都做成摹本。
10月15日,旅順博物館新展“殷契神韻——三千年回首,甲骨傳余響”在分館二樓臨時展廳啟幕。本次展覽的館藏殷墟甲骨,主要是晚年定居于旅順的清末民初著名金石學家羅振玉在安陽小屯收集的。這批甲骨時間跨度長、數量大,包括商代后期從武丁到帝辛,7世9王200多年五個時期的卜辭,是研究3600年前商代歷史的第一手參考資料。
商代人好卜,祭祀、出征、生育、農事、出行,甚至做了惡夢都會用甲骨占卜一下吉兇。將這些甲骨上占卜辭連綴起來,就是你所不了解的一幅商代市井圖。
10月16日,在旅順博物館召開的學術研討會上,中國社科院歷史研究所宋鎮豪先生講述了一幅商代的歷史畫面。
本報記者秦玉
“邦畿千里”的商王朝
宋鎮豪認為商代紀年大致在公元前兩千年前至公元前11世紀初。在商人開疆拓土的過程中,與土著部族的斗爭十分激烈,從子契至成湯前后就有8次遷徙。到成湯時,他們從河南東部故地向東遷徙,逐鹿中原,將今天的偃師建立起“商邑翼翼,四方之極”“邦畿千里”的商王朝。
軸心地“商邑”是殷商的“心臟”,圍繞中心點是方圓數十里的直屬地,號稱“王畿”。外圍,是與商王朝政治關系密切、經濟文化交流頻繁的大區域,分布著大大小小的諸侯國或方國部落,這些號稱“四土”。再外圈,號稱“四至”,是其勢力及其文化波及影響的周邊地區。從文獻和甲骨文看,晚商的政治疆域“地東不過江、黃,西不過氐羌,南不過蠻荊,北不過朔方。”
商代王邑已經發現的有四座,為偃師商城、鄭州商城、安陽洹北商城和安陽殷墟。四城在地理位置、總體布局、環境治理和保護上都有規劃。像偃師商城遺址,面積約190萬平方米,考古已經發現了5座城門,城門之間均有大道相通,形成棋盤式城區交通網絡。南部宮城是統治集團王族居住地,城北是普通平民和水井群,還有為數眾多的窖穴灰坑、窯址還有冶鑄的坩堝碎塊。這樣的規劃已開后世“前朝后市”的先河。
王邑中占據最顯著位置的是宮室建筑和宅落群。不過,無論是王邑還是方國邑,具有一定社會功能或政治功能的各類宗教性或禮儀性的“祭所”設置都是最具規模的,功能也是最全的,而且是王邑檔次越浩繁,“祭所”的檔次就越高。這是有深刻社會原因和政治原因的,因為隨著宗教組織的階級分化,凡握有宗教祭祀權,也就握有對族氏組織間的統治和奴役權。
“祭所”祭祀的對象是神、鬼、祖先三類。這里有個很有意思的事情,在上古人的眼里,日神并不像我們原來以為的一直是被膜拜的對象。在夏代,日神是個惡神,到了商朝,日神開始善惡兼具,即使有災異也是在預警。這也和當時的氣候變化有關,夏代時,氣候變暖,有“十日并出”之說,導致災異頻起,在當時的信仰觀念中,覺得是日神在惡作劇。
商人祭祀是很下血本的,除了獻上美玉、豬牛羊,還有血淋淋的人祭。據甲骨文上卜辭,有時竟獻祭600多頭牛。
商朝人吃飯、做飯都是大事
問題出來了,古人有沒有冰箱,獻祭完的那么多肉怎么辦?
答案是王室貴族一起“饗”了。在甲骨文中,“饗”字就像兩個人一起圍著食器跪坐著對食。夏朝人似乎平日里喜歡蹲著、盤著、踞著,而跪坐則是殷人固有的起居法,并演成供奉祖先、祭祀神祗以及接人待客的禮節。
在商朝,吃飯是件大事。從肴饌品類到烹飪品位,從進食的方式到筵席宴饗都要講究 “食禮”,強調的是階級等級序次,貴族集團人際關系和諧,社會人倫教化。從甲骨文揭示的紀時時間定名可以得知,商朝人每天吃兩餐,一餐是7時至9時的“大食”,一餐是15時至17時的“小食”。現在在云南還有羌族保留著這一習俗。
隨之而來的是第二個問題,600多頭牛一下子能吃完嗎?吃不完怎么保存肉?答案是,除了腌漬,應該可以用生脯制法保存,選上好肉,把血水弄掉,加上調料,然后用木棒輕敲,令其堅實,然后可以制成肉干,可以長期保存。
古人云“君子遠庖廚”,但說這話的一定不是夏商人。因為在商朝,做飯也是件大事。夏商時代高級權貴大多是“大廚”級別,尤其是重大饗飲場合,那得親自動手做才行,然后分給大家饗用。而這種禮儀源出自體現人與人關系的酋長掌勺,“合族以食,序之以禮”的古老飲食風俗。像商代開國君王成湯就是個中高手,君王武丁也是制作肉干的高手,他還親自執導朝臣做。
綜合甲骨文資料看,商朝人主食主要有小米、黏的和不黏的黃米、高粱米、大麥、小麥、稻子,這些主食也被稱為“粒食”。小米、高粱米是最普通的糧食,通常是賤者之食,而黃米、稻子、有糯性的粟都是貴重食物,常用于祭祀和釀酒。大麥、小麥因為種植和收獲量有限,還不能成為經常性食糧。
夏商時代,烹飪技巧已經達到了一定的高度,烤、烙、蒸、煮、燴、燉、熬、溜、煨、臘、羹……花樣繁多。當時,除了豬牛羊,還有鹿、魚、雞、飛禽等都可以制成羹,制羹時用鹽、梅、酒、花椒、飴糖精心烹調,做成的肉羹可以作為“澆頭”,澆在“粒食”上。此時你是不是想起我們現在還吃的一種飯食,對了,就是 “蓋澆飯”。當時也有咸菜、酸菜一類食品。
夏商在蔬菜和水果方面的資料很少,但在甲骨文中出現過“囿”、“圃”等字,推測很可能出現了以蔬菜瓜果為主要栽培對象的菜園,而且甲骨文中有陶鬲中盛放菜蔬的字形,此外出土發現過李核和棗核。不過,韭菜一定會有,因為它的栽培可以追溯到夏代。
不要以為刀叉是西方的專屬,其實在商朝已經有刀叉,用來切割食物,不過刀叉使用最盛的是在戰國時代,直到元以后才漸漸不再使用。商朝人用的最多的餐具是用來取飯食或從鼎中撈肉或者撈取羹食的匕(還有漏匕,很像今天用的漏勺,可以撈食時濾去湯水),還有用來飲醴酒的泗。此外,當時的餐具還有勺、斗。筷子當時也出現了,不過是長筷子,就像我們今天煮面條時用的大筷子。目前所知的小筷子,發現最早的是在春秋時期。
從甲骨文看,和用餐具并行的還有用手抓食,用手將飯摶成飯團。這種起自原始時代的進食方式,在商代還是沿習了很長時間,養成了飯前洗手的習慣,還有專用的器皿。
商朝人生病了咋辦
商朝人稱疾病為疾,甲骨文“疾”字像一人臥倚板榻津津出虛汗的樣子,卜辭上時見對各種“疾”的問卜。商代識明醫學已經達到相當高度,從人體各部位已經有專門的詞,病理感覺和病灶病發部位也都因之而定,而且對人體內部組織結構也有探索,甲骨文中“心”字就活脫脫是心臟的輪廓形。商代還能根據病情的感覺反應作出細分,觀察病理,分析病癥,關注病變情況。比如,考古發現商朝人的各種牙病和甲骨文所記載的各類牙病名是相一致的。
在上古,巫和醫是不分的。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好幾位商王也充當起巫醫,像武丁,就是巫師頭兒,不僅自己充當巫師御除病祟、打疫鬼,還能對自己的朝臣、家人的病患進行巫術作醫。
當然,除了一系列占卜、致祭、詛咒、祈禳、驅疫等巫術方式外,殷商人還會用植物、礦物做藥物。商代明確做藥用的植物多有發現,曾考古發現不少陶器,分裝著許多藥用的植物果實和種子。藥物之外,人們還很早就發明了針砭及外科手術的療法。甲骨文的“殷”字,本意像一人身腹有疾,另一個人手持針刺他。與針療有關的還有兩個甲骨文,一個是指艾木灸療,另一個是指按摩體腹。可見商代對疾病的治療,已經是藥物、針灸、按摩數者俱備,只是針砭療法,尚處于盲目信奉的摸索階段,作為深層次的經絡學還沒有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