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中游地區早期的自然、社會與文化對于老子的影響是根本性的。很多記載都說老子的家鄉原是一片水鄉澤國。今天依然可見的就有汝水、潁水、西肥水、渦水、澮水、沱水、蘄水、濉水等等。在這樣一個遍地沼澤、河流縱橫的地方,小股人群生活是可以的,大的國家建立不起來。這里的國族過著相對簡單的氏族生活,沒有復雜的社會組織與國家機器,基本也沒有城居生活(個別的有一些小城)。文明時代以來,城市是文明的貯藏器,沒有城居生活,意味著仍然和大自然在一起,天性自在,很少壓迫。秦始皇統一全國時各地都已是編戶齊民了,而淮泗地區還需要政府特別解散這里的氏族組織,所謂“秦并六國,其淮、泗夷皆散為民戶”。
以上是老子父母之邦的境況。老子從小生活在這里,對于這些有著難以忘懷的記憶,他所說的吾有三寶,“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實際上是對于父母之邦文化的總結。他又說:“故以身觀身,以家觀家,以鄉觀鄉,以邦觀邦,以天下觀天下。吾何以知天下然哉?以此。” 可以看出他看待問題的方式從自身、家鄉到天下,由近及遠,家鄉社會生活與文化正是他思想的起點。
傳統中國思想大都取材于社會生活,以及對于歷史資料的研究。而淮河中游地區人與人之間的相對平等,較少俗禮和嚴密等級的氏族生活,給了老子自然主義的價值取向,即“道法自然”的認知。因此,老子的生命歷程與他的思想世界之間存在著密切的關系,深一步理解老子思想必須進到老子的生活世界,尤其是渦淮地域文化。
(安徽省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 陳立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