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南溟
隨著當代藝術進入人們的收藏視野,如何收藏,成了大問題。我每次在講當代藝術的時候,學員問我最多的問題就是收藏什么作品可以增值。這個提問主要是被我們目前不完整的收藏機制給誤導了。因為目前的信息提供給收藏者最多的是拍賣行的價格表,然后藝術就變成像股票一樣的投資領域。但現在拍賣行的問題是,對拍賣行而言,缺少一種制衡性,其一是拍賣行對拍品是不保證藝術質量和真偽的。其二是對藝術品的標準系統還沒有在機構建設中形成。就是我們還沒有一個獨立于市場之外的美術館收藏系統。
自從西方開始有了美術館,美術館是兼展覽與收藏為一體的藝術機構,并且區別于畫廊和拍賣行這些商業領域,并且成了引導市場發展方向的一個機構。對中國目前來說,這樣的機構正有待于發展。如何保證學術價值的獨立性,也就取決于這些機構的獨立性。藝術管理學科正在對美術館這樣的領域做出研究。要有一個健全的美術館體制,其藝術和學術價值才會有一個相對穩定的標準。收藏什么藝術作品是有價值的問題,那就只能是倒過來討論,什么樣的收藏是能夠跟美術館互動的。討論這樣一個問題的時候,應該分為兩個方面。第一,作為一個私人收藏者來說,有沒有跟美術館的收藏形成一種呼應關系。第二,當我的收藏要捐贈給美術館的話,美術館會不會接受這個捐贈。只有在這個范圍內,收藏是跟美術館有關系的。
那么,我們以這樣一種標準來比較一下中國與西方的美術館,比如說紐約的古根海姆博物館,它收藏了大量康定斯基的作品,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收藏了大量現代藝術作品。不管是梵高、畢加索還是康定斯基等這些藝術家,它們的作品價值在博物館中是被保證的,另外,因為他們的作品被美術館收藏,因此他們也是藝術史中的藝術家,這些作品成為了一代又一代美術史專家研究的對象。中國目前的情況恰恰相反,從美術館收藏的情況來說,它錯過了兩次收藏機會,一次是1979年,“星星畫展”后來在中國美術館舉辦了,但“星星畫展”的作品沒被收藏。后來在1989年,“中國現代藝術展”在中國美術館舉辦,但“中國現代藝術展”作品也沒被收藏。還有上海的美術館也是如此,上海從1976年至1985年抽象繪畫的形成,做成了“轉向抽象”展,在原來的證大美術館(現為喜瑪拉雅美術館)舉辦,也沒被收藏。證大美術館是一個民間美術館,但是上海的公共藝術機構也沒有收藏,盡管呼吁了很長時間。盡管目前上海有了中華藝術宮和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但也沒有這樣一種收藏意識。所以,回到私人收藏的理念,私人收藏要有藝術史的眼光和膽略,這在中國美術館目前還不行的情況下,要從私人收藏中發展藝術史線索。無論是古根海姆博物館也好,還是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也好,都是從私人收藏捐贈給社會開始的。我們指的收藏家是這樣的概念,而不是老到拍賣行去舉牌的人。
(作者為批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