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0月,參加“絲路敦煌”創作活動的攝影師在洞窟內拍攝塑像。新華社記者 范培珅攝
作為20世紀最有價值的文化發現,敦煌莫高窟是向世界展示中華民族文化的一張名片。然而歷經歲月的長河、飽受風沙侵蝕、日均6000人次客流壓力的千年壁畫和雕塑,已經難以招架風沙和粉塵的危害。作為敦煌石窟的管理者,敦煌研究院很早就邁上了尋找保護和利用最佳平衡點的探索之路。
20多年來,備受全球矚目的“數字敦煌”項目已經悄無聲息地將敦煌石窟帶向全球各地,普通民眾通過手機便可暢游藏于“深閨”的絢麗洞窟。借助互聯網,敦煌與世界僅有網速的距離。
消失和保護的時間賽跑
敦煌研究院名譽院長、研究員樊錦詩曾經感慨:敦煌莫高窟老化的趨勢,只能延緩,無法逆轉。
莫高窟毗鄰庫木塔格沙漠和祁連山脈,位于三危山和鳴沙山的交界處,開鑿于石質疏松的礫巖上,三面被沙漠和戈壁荒灘環繞,受蒙古高壓的影響,全年氣候干旱,風沙頻繁。沙塵暴造成的風蝕、粉塵和積沙等極易造成壁畫脫落、彩塑受損、崖體坍塌等病害。
經歷千年風雨的莫高窟,正在以“比古代快100倍的速度走向死亡”,而日均6000名游客帶來的人為損害,也讓莫高窟不堪重負。
即便天氣晴好,莫高窟的492個洞窟中,絕大多數依然大門緊鎖,只有少數的三四十個洞窟之中的8個洞窟輪番對游人開放。
“十年前我們對一些壁畫拍了照片,現在對比一看,嚇了一跳,如果任由這種狀況延續下去,將給莫高窟造成毀滅性的打擊。”樊錦詩說。
20紀80年代,時任敦煌研究院副院長的樊錦詩提出了“數字敦煌”的設想,她希望運用數字技術,將莫高窟在虛擬世界中永久保存,這也算是與時間達成的最終妥協,“敦煌莫高窟雖然不可能永生,但絕不能毀在我們手里。”
公元366年,莫高窟出現第一個石窟,鑿壁開窟的聲音歷經10余朝、1000年延綿不斷,千年歷程伴隨著興起、廢棄、重生的跌宕命運,歷經幾代人前赴后繼的搶救性保護,今年迎來1650歲生日的莫高窟終于轉危為安。
數字化探索:化整為零,化零為整
對樊錦詩來說,讓敦煌文化千年、萬年保存下來,是一項必須要承擔的使命,她說:“也許再過幾百年,敦煌莫高窟內的壁畫就都不存在了,我們如何向后人交代?但是保留下來的這些資料,可以讓后代看到這些寶貴的文化遺產。”
“數字敦煌”項目的開展,可以追溯到20世紀80年代末,當時 數碼相機還沒有面世,敦煌研究院與美國西北大學、梅隴基金合作,用膠片拍攝,掃描后拼接。
數字敦煌的拍攝方式,與一般的攝影取景不同,它是多點、分層拍攝,最后通過計算機來合成。比如一個飛天圖案,先要化整為零,分成一個個局部小塊分別拍攝,等拍攝完,再處理拼接完整。通常情況下,花一個月采集到的數據,需要三個月左右來后期處理。
洞窟里的拍攝漫長而又枯燥,其中拍攝耗時最長的是61號窟。這個洞窟高9.8米,壁畫面積為756平方米,體量很大。項目組4個攝影小組20多名工作人員一起工作兩個半月,累計拍攝47000多張照片,才完成整個洞窟的數據采集。
目前,敦煌石窟已完成120個A級洞窟的圖像采集、42個洞窟圖像處理、20身彩塑的三維重建、120個洞窟全景漫游節目制作、124個洞窟三維掃描、文獻數據庫20萬條等。自數字中心成立后,敦煌研究院每年都要完成20個以上的洞窟數字化采集工作,一年差不多要拼10萬多張數碼圖像。
敦煌研究院文物數字化研究所所長吳健坦言,莫高窟作為不可移動的文物,它的保護受環境限制,難度大。但是通過影像的方式先將洞窟復制下來,一旦莫高窟消失了,至少還有影像資料留存。
全球共享:敦煌零距離
在莫高窟以北15公里的戈壁邊緣,2014年8月1日投入運營的莫高窟數字展示中心以全新的預約模式和“數字體驗+實體洞窟”的參觀模式,開啟敦煌石窟的數字時代。
新的游覽方式安排游客在進入莫高窟參觀之前先在數字展示中心觀看兩部20分鐘的主題電影和穹幕電影,使游客在短時間內對莫高窟文化的背景知識有了一定的了解,再前往洞窟實體參觀。
莫高窟數字展示中心縮短了游客在洞窟內的滯留時間,減少了因為人體流動、空氣流動引起濕度變化對壁畫的破壞,減輕了洞窟長時間開放對文物保護的壓力,而數字展示中心的使用,莫高窟的游客合理接待量也由每天的3000人次提升到6000人次。
今年5月1日,養在西北“深閨”的敦煌石窟,正式開啟全球模式:“數字敦煌”資源庫上線。資源庫第一期的30個經典石窟,跨越北魏、西魏、北周、隋、唐等多個時期,其中絕大多數石窟都是未對游客開放的,全球網友只需要輕點鼠標,就可以免費360度漫游洞窟,足不出戶便能近距離感受千年的文化。
敦煌石窟是中國古代文明的藝術寶庫,也是古代絲綢之路上不同文明之間對話、交流的重要見證。千年敦煌石窟,正借助科技的手段,突破時間、空間上的限制,煥發出新的生命與活力,真正實現了永遠保存。
(本報記者 宋喜群 本報通訊員 王雯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