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篤文,字曉川,歷任中國韻文學會常務理事、中華詩詞學會副會長兼秘書長、中華詩詞編著中心總編輯,原中國新聞學院教授,中外文化研究所所長,國務院表貢彰的特殊獻專家,已從事古典文學及文獻學教學與研究五十年,系中國韻文學會、中華詩詞學會創始人之一。他早年師從詞學名家夏承燾、張伯駒諸先生,于宋詞研究、敦煌文獻及醫學古籍、文字訓詁之學有專門研究,發表了百余萬字的專著與論文,在古典詩詞學界享有盛譽。
2014年12月,周篤文先生首次到濮陽,參觀了濮陽縣城御井街西側的回鑾碑,看到碑上所刻宋真宗所賦《契丹出境》詩,有感而發,寫就了《契丹出境詩(夜讀札記)》一文,該文發表在近日的《人民日報》(海外版)。今年3月份,周篤文先生再次造訪濮陽,并接受了媒體采訪。周篤文先生雖已81歲高齡,但精神矍鑠、思維敏捷,對古詩詞及中國歷史的造詣尤其令人贊嘆。
撰文源于人們對“澶淵和約”的偏頗認識
周篤文告訴記者,去年12月份第一次到訪濮陽,參觀回鑾碑時,就被碑文上語言生動、感情真切、音節瀏亮、氣象光昌的詩句所打動,特別是它從政治角度提出安邊繼好、和樂康寧的理想,立意正大,遠慮深謀。題中的“出境”二字,還包含著豐富的信息和政治考量,最為關鍵。
景德元年(1004年),遼國蕭太后及其子遼圣宗耶律緒隆率兵20萬,深入宋境,一路斬殺,抵達澶州(今濮陽)。宰相寇準力言宋真宗親征,皇帝親臨前線令宋軍士氣大振,大敗遼兵,遼主動派使臣至宋營議和,簽訂了著名的“澶淵和約”:遼宋訂為兄弟之國,以白溝河為國界;歸還已占之遂城及涿、瀛、莫三州之地;宋向遼方提供歲幣白銀10萬兩、絹20萬匹;雙方于邊境設榷場,開展互市貿易。在班師回京之前,宋真宗曾賦詩以志這次親征勝遼之事,由寇準書丹,鐫石于城內,也就是現存的回鑾碑。
周篤文表示,和約的簽訂,是對歷史現狀的承認,是一種務實的政治妥協產物,它為雙方贏得了120年的太平與繁榮,雙方的經濟、文化都得到很大發展,是值得充分肯定的。但是,不少人認為該和約令大宋王朝輸幣納絹,是辱國之恥。周篤文認為,這種看法是偏頗的,從大中國與大中華民族觀念考察,這仍不失為一個積極正面的決策。保持和平、開展互貿的紅利是區區歲幣不可比擬的,同時,它為朝廷減省軍費支出每年就超過千萬兩,而10萬兩白銀還不到軍費支出的百分之一。正是有了安定和平的環境,減輕了國家的經濟負擔,才造就了北宋中后期繁榮安定、和諧康樂的局面,這對于當今中國也有著一定的現實意義。同時,回鑾碑是記載宋遼訂立“澶淵之盟”的唯一實物,具有很高的歷史價值。
濮陽厚重的歷史文化就像一座金礦
周篤文說,濮陽令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厚重的歷史文化:“太令我驚訝了,三皇五帝你們這里都有,全國找不出第二個地方。”以西水坡出土的“中華第一龍”為例,一個巨人,兩旁為青龍白虎。《易經》中講,云從龍、風從虎,圣人出而萬物睹,墓葬正體現了伏羲制八卦的思想。同時,最令人意外的是“虎”的出現。“龍”歷來是中華民族的圖騰,而“虎”作為與“龍”同等地位的符號,出現在六千多年前的墓葬中,這一現象讓周篤文認為,“在我心目中,墓主人即便不是伏羲本人,也一定是伏羲氏的一位王者。同時,人御龍登天,展現的是九五之尊的氣勢,怎么評價都不為過”。
同時,春秋時期孔子周游列國在衛國游學多年,衛國的都城帝丘,就在今天的濮陽縣。周篤文表示,孔子在衛國游學期間,也是他積累和構思的過程。回到魯國后,孔子才開始“爆發般”地集中著書立經,當我們在推崇孔子為圣人的同時,也不應忘了衛國游學對孔子和儒家思想成熟的巨大影響。
周篤文去年12月來過一次濮陽,時隔不到三個月再次造訪是因為“根本看不夠”,他說:“光‘中華第一龍’就又看了兩次,每到一處都透著厚重的歷史文化,令人大開眼界。濮陽歷史文化的輝煌,可以用‘一步一串雷聲,一步一座金礦’來概括。如果能將這些更多、更好地挖掘和展現在世人面前,絕對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與濮陽注定有緣臨別賦詞一首
周篤文說,自己仿佛與濮陽注定有緣,一來就愛上了這個地方。首先吸引他的就是文化,由于自己研究了一輩子文史,濮陽的歷史文化令他肅然起敬。同時,看到不少濮陽人也非常熱愛文化、熱衷研究文化,也讓他非常欣慰。此外,濮陽優美的環境也令他贊嘆:“來的路上看到碧綠的麥苗就像翡翠鋪在地上一樣,一望無際令人心曠神怡。之前就聽聞濮陽是一座獲得過‘七城二獎’的城市,先后兩次來到這里,看到濮陽的天更藍了,水更清了,環境更優美了,而且奮斗16年的全國文明城市桂冠也如愿以償摘得,由衷地替你們感到高興。”有優美的環境和厚重的歷史文化,他對濮陽大力文化旅游產業帶動經濟發展,充滿信心。
在采訪即將結束時,周篤文先生專門為在濮陽的所見所聞賦《浣溪沙》一首,并當場吟誦:翡翠晴光繡麥田,泱泱春水玉環連,宜居樂土似桃源。帝里龍鄉天下冠,儒宗圣學九州先,宏圖建設史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