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鄭國東遷
鄭國東遷后的國都始建于何處?研究探討必須以我國早期史料為依據。眾所周知《國語》是我國最早的國別史,史料既豐富又生動詳細。其中《鄭語》則是研究鄭國最可信的資料。
鄭氏先祖姬友,黃帝的第二十九世孫,周武王姬發的第十一世孫,周歷王少子,周宣王母弟。公元前806年,周宣王賜弟友伯爵,封于棫林(今陜西華縣東),史稱鄭國。公元前779年周幽王褒姒,迷戀其色,多日不聞朝政,王室內部矛盾開始激化。公元前774年周幽王封姬友為司徒(即六卿之一),掌管人民、土地、教化。
由于周幽王的昏庸、庇護褒姒,朝野上下怨聲四起,為了不至朝政局勢惡化,姬友及眾賢臣向皇上進諫,均遭幽王的嚴詞拒絕,賢臣們紛紛棄職歸田,姬友深感憂心,預料王室將無寧日,擔心災難將要爆發。為如何保全鄭國臣民已成了他的心病。便去求教于摯友史伯。問史伯如何才能保全鄭國及臣民平安地渡過死亡難關。史伯分析四方諸國,不是皇親國戚,就是頑強的蠻人,根本容不得鄭國的介入!那么,哪里是鄭國的安身之處呢?《鄭語》中《鄭桓公謀遷國》(也稱《史伯為桓公論興衰》記載:史伯說:“濟、洛、河、穎之間乎,是其子男國,虢國,鄶國為大。君若以周難之故,寄孥與賭焉,不敢不許。周亂而弊是驕而貪,必將背君,君若以成周之眾,奉辭伐罪,無不克矣,若克二邑,鄢、蔽、補、丹、依、、(若)、歷、莘、君之地。若前莘后河,左濟右洛,主芣(伏)、隗,食溱、洧,制定章程,修典刑以守之,是可以永固”)。此論語“清嘉慶二十二年(1817年)密縣縣志109頁”也有此論述。
史伯這段話明確指出:要想找到安全之地,只有到濟水、洛河、黃河、穎水之間,這個地方住的都是些子男小國,其中虢國、鄶國這兩個國家比較大些,這里西南群山環抱,東北沃野千頃,水源充足,易守難攻。它們兩國不但驕傲、奢侈、懶惰,而且也貪戀女色,如你以周室有難為由,向它們施以賄賂,將家屬及臣民安置在兩國之間,他們不敢不答應。周朝的弊端,就是驕而貪,他倆也是如此,以后必將背信于你。那時你就可以率臣民討伐他們,若攻破虢、鄶兩國,其它子男小國不攻自破,也將為你所有。這樣一來,前莘后河,左濟右洛,作苤(伏)、隗二山的主祭人,飲食溱、洧二水,修訂法規刑律,讓臣民遵守,就可以使鄭國得以鞏固。
公元前772年姬友奏請周幽王東遷獲準后,逐向虢、鄶兩國既其子男小國賄賂金銀財寶后,攜其家屬及臣民,仆役、商人告別三十五年的棫林(古鄭城)與仍留住所在的民眾揮淚離別,“東徙其民雒東”。
公元前771年由于周幽王仍昏庸無道,發生了犬戎之亂,幽王趁亂向驪山逃亡,在驪山腳下被殺。司徒姬友為保幽王在這次戰亂中,不幸身負重箭壯烈犧牲。其子掘突(史稱武公)繼承父位率領將士趕走犬軍。又與晉文侯輔佐周平王東遷,使東周得以新生。
公元前769年武公利用計謀,動搖鄶國內亂,乘機一舉滅掉鄶國,繼之建都,為曲別于棫林(古鄭城),史稱新城(諧音新鄭)。公元前767年滅掉虢國,后又相繼滅了其它八邑,建立了新的鄭國。此地既是現在的新密市曲梁鄉交流寨的古鄭城,別無它處!交流寨就是溱洧二水的交匯處。清王先廉《詩三家義集》中所言“鄭城西南門為溱洧二水所經之處”。又如《括地志》中所言“洧水在新鄭北三里,經鄭城南與溱水匯合”。
正是有了《鄭語》中對立國建都有明確“食溱洧二水”這一具體地望的記載,故以后的《史記•鄭世家》、《新唐書•表》以及《資質通鑒》、《通志•都邑略•周諸侯都》等史書均以此為據,兩千多年來并未發現有與此相悖的提法。史學界對此均有共識。
在從現在的地理位置來看,交流寨的西北有芣山,西南有大隗山。文字可變,地名是絕對變不了的。其次這里東南十里有武公墓,(清乾隆四十一年(1776年)《新鄭縣志》“武公墓在縣西十里杜家村北,諧音人稱“蜈蚣冢”)。 西北三里有莊公墓,(清嘉慶二十二年(1817年)《密縣縣志》“莊公冢在岐固保東,南至洧,東至溱各三里”)。不遠處還有京都城皇廟。東北四里有鄰國故城。這些看得到的遺跡與史書記載是無異議的,也與“主芣、隗, 而食溱洧是相符的,所以說:“徙其民與雒東,寄孥與虢鄶之間”就在今天的交流寨附近,新鄭國的國都也在交流寨附近是確信無疑的。
二、鄭姓起源
在探討鄭氏祖源問題之前,對鄭國的國史和家族史這兩個不同性質,不同內涵的概念應加以曲別。
自周宣王封母弟友為鄭國國君起至鄭被韓滅止,期間的興亡史,為鄭國的國史。鄭滅后,鄭國的王室公族后裔,為懷念和不忘先祖的輝煌勛業以國為姓,改姬姓為鄭姓,其后世繁衍分支、遷徙等變化則屬于鄭氏家族史。鄭國的國君均姓姬。從繁衍關系來講,鄭姓來源于姬姓,可在家族中的譜牒序言中追述其根源,兩個不同的姓氏,則不能合并歸一個姓氏的世系之中,鄭國史與鄭氏家族史兩者不能混為一談。
其次,研究姓氏家族史中,對先祖和始祖兩個不同內涵的概念,需加以明確區分。就家族整體而言,先祖是指姓某姓以前的先世根源。姬友姓姬不姓鄭,故不能稱為鄭氏家族中的始祖。姬友的十五世孫公子魯在鄭國滅亡前始封南里君,由于他有一定的影響力,鄭國滅后唯恐被害,率族人避難于陳、宋之間的啟封(即今開封縣朱仙鎮古城村一帶)。他和王室公族后裔為懷念和不忘先祖的輝煌勛業,始以國為姓,改姬姓為鄭姓,成為以國為姓的鄭氏始祖。按家庭世系的一般規律,始祖為一世祖,以下按順序二世、三世至久遠。如孔氏家譜,孔子為始祖,孔鯉為二世,孔伋(思子)為三世,至今繁衍至八十多世。
鄭魯是鄭氏家族中的始祖,自應是家譜中的第一世。然而現在眾多人卻把鄭國中1-14世國君列為鄭氏家族譜牒中的1-14世,而把鄭魯列為15世。鄭國十四世國君均姓姬,又怎能為鄭氏家譜的世系成員呢?這不僅混淆了鄭國史與鄭氏家族史的概念,同時也把姓氏世系研究導入了誤區,是要不得的,值得注意。
三、關于郡望問題
郡望起源于漢,盛行于隋以前,特別是曹丕采取陳郡的建議,推選各郡有聲望的人出任中正,將當地人士分別評定為上下九個等級(即九品),執政當局按等級選用,就是所謂的“九品官人法”。司馬懿當政時,于各州設大中正,任用世族豪門擔任。選取的原則以家世為重,從此造成“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當時一個郡內有幾家望族。有的郡內只有一家望族,而有的家族在幾個郡內都是望族。滎陽郡內有四家望族,開封鄭氏,中牟潘氏,陽武毛氏,還有一個陽氏。其根據是從敦煌石窟的殘卷中《唐貞觀八年條舉氏族事件》中所列。宋代樂史《太平寰宇記》中也提到滎陽郡的望族有四姓。但實際上陽氏大族都在幽州,所以后來稱滎陽郡望中有三姓。
郡望發展到隋唐,采取了科取士,廢除了郡一級的地方政府,郡望才漸漸被淡化。但郡望在人們心目中總是一個歷史記號,很多人雖多次遷徙,已不在郡內居住,已經不存在望族的這種歷史遺跡,但仍還是將此掛在心中。所以不管鄭氏原來是開封的,山東高密的,山西陽泉的,福建莆田的,漳州的等等一概認定郡望是滎陽。
現在流行于國內外的“滎陽鄭氏”這種叫法,里面的“滎陽”一詞是郡望,這個含義要講清楚,不能含糊其辭,玩文字游戲,滎陽郡和今天的滎陽市兩者差別很大。鄭氏郡望滎陽確立于“一千九百至一千五百多年前”大量的古代文獻和考古資料可以佐證。需要申明的是:鄭氏“滎陽”這一著名郡望絕不是像有些學者宣稱的形成于唐代。關于鄭姓郡望“滎陽”一詞的含義,歷史上一直指滎陽郡及其所統轄的地區,即今天的新密、登封、滎陽、許昌、鄢陵、中牟、鄭州、開封等區域。由于魏晉南北朝時期鄭姓最早在這一郡中形成望族,因此又被稱為滎陽鄭氏。
“天下鄭氏出滎陽”這個立論站不住腳,太狹隘,太絕對,經不住推敲,就是在當時,也不能這么說,現在就更不能說了,我們要反對這種不尊重歷史的誤導性宣傳,認偏概全是要不得的。
四、關于堂號問題
姓氏的堂號實際是祠堂的名號,是一個姓氏或家族的標志和代表,標志著本家族的血緣、歷史和榮譽。堂號出現得最多的地方是祠堂,通常也伴有堂聯。此外也有出現在家譜、神主、墓碑上的。
堂號的命名大致分為二類,一是有明顯的姓氏特征,最普遍的是使用郡望名決定堂號名,如鄭氏的堂號就是“滎陽堂”。王氏用“三槐堂”為堂號等。二是沒有明顯的姓氏特征,則取材于吉利、福祥等吉利字語為堂號,這種堂號很普遍,如“越秀堂”、“永思堂”、“孝義堂”等。有的還在不同的地區,不同的支派中同時使用,如孝義堂、帶草堂,不但鄭姓有此堂號,李姓、董姓、尹姓、張姓也有。既然有堂號也要有堂聯,堂聯的主要內容在于頌揚祖德自矜世系、教育后人。它絕對代表不了個人的出生地。隨著人口不斷的分支、遷徙、繁衍,鄭姓堂號已發展到數十個,還有些地方根本就沒有堂號,難道說這些鄭氏都出自滎陽,出自開封嗎?顯然是不正確的。
滎陽鄭氏最早在滎陽郡的居住地是開封,即今天的河南省開封縣朱仙鎮古城村一帶。由于滎陽鄭氏最早居住在郡中的開封,所以史書中多稱鄭姓早期的人物為滎陽開封人,大概在十六國北朝時期,這支鄭姓中的一些人由地勢較為平坦的開封遷居丘陵起伏、人口稀少、牧草叢生的滎陽,并在縣北的廣武修筑墳墓,從此便有一些人在滎陽縣一帶居住和生活。但他們仍稱滎陽開封人,以紀念自己的祖居之地。《唐代墓志匯編》中確切證實了這一點。這支鄭姓顯貴于隋唐前后,他們只是當時從開封外遷的一部分,還有大部分仍住在開封。需要說明的是,這支鄭姓人是從祖居地開封遷出的,源于開封地望,史學家王大良先生對這段遷徙史作出了深入的研究,我很贊同他的看法。漢唐時期所謂河南鄭氏或滎陽鄭氏,大多指河南郡開封鄭氏或滎陽郡開封鄭氏,其祖居地便是今開封縣朱仙鎮古城村附近。遷往東南沿海的鄭氏也大多源出開封,講滎陽鄭氏家族的起源,開封是繞不過去的。現今有些學者不顧鄭氏脈絡承繼關系中的史實,在撰文時有意無意淡化開封,鄭氏祖居地或只字不提,或肆意將滎陽開封的鄭氏名人統統改頭換面歸于滎陽門下,集非成是,以假亂真,或都以假當真,本末倒置,搶先注冊,企圖木已成舟。對此,我們表示不滿,我們不容許這種欺騙海內外鄭氏后裔感情的行為,開封是滎陽鄭氏的正宗,任何人都無法抹煞這一關鍵的(地望)史實。
五、祖塋問題
開封的鄭氏祖塋,不僅史書有據,而且有開封市博物館藏品國家一級文物《鄭胡銘》墓志磚作為考古證明,即開封的鄭氏祖塋得到了文獻記載與野外考古兩方面的高度吻合,位置確切,令人信服。開封鄭氏祖塋從有確切記載的東晉江州長史鄭哲墓算起,遠遠早于北朝時期的廣武原鄭氏祖塋300多年。至于滎陽的個別學者宣稱三皇山飛鳳頂的鄭武公陵墓,文獻無確切記截,也無考古依據為證。背離了歷史事實,純屬個人臆造。
在國內外各種介紹古都開封的書籍中,大都會提到“開封有2700多年的歷史”。那么,這個2700多年是從哪里說起呢,為什么不說是3000多年,甚至更早呢?開封2700多年的文明如果追古溯源的話,實在應從先祖鄭莊公姬寤生(公元前757年—前701年)于鄭國東部邊境“啟拓封疆”筑城算起,開封有文字可考的建城史,從啟封城姍姍起步。啟封是當時一座鄭國的邊陲城池、近代出土文物一再證明這一點。今天,開封這個享譽四海的名字就脫胎于啟封,啟封是開封這個名字的前身。當然,在有的書中把啟封城與今天的開封城弄混了,這不是一個地方,開封故城與今開封城雖然不是一座城市,但卻有著天然的歷史淵源關系。鄭魯最早率族人避難于啟封城及啟封周圍,散居“陳、宋之間”除啟封城外,其余地方是籠統的,沒有確指。有人硬要機械地把“陳、宋之間”解釋為“商丘、淮陽之間”,而排斥啟封城這一鄭氏族人避難地,實在是牽強。鄭魯率族人避難于啟封城,這是鄭姓以國為氏的開始,在此之前沒有姓鄭的,鄭魯是鄭氏家族以國為氏的始祖。盡管鄭魯在歷史上不是那么顯赫,但作為鄭姓的子孫要緬懷他,這樣才對得起我們的祖先,這一點是必須要講明白的。所以啟封故城作為海內外2000多萬鄭氏后裔的尋根問祖地,是符合歷史事實的,也是當之無愧的。
六、是誰攪混了鄭氏歷史
是誰攪混和誤導了鄭氏歷史,是滎陽的學者張某某、周某某‘宋某某、程某某等及部分鄭姓族人。
早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滎陽一中學教師張某某為搞學術交流出了一本《滎陽鄭氏》一書,書中將歷代鄭姓名人的籍貫作了大量的改頭換面。如歷代史書中鄭氏名人多為滎陽開封人,他為了突出滎陽將開封二字加以刪改,改為“滎陽人”。由于當時文化領域還處于封閉節段,對以后會造成什么后果,并沒有意識到。而開封的讀者看了后深感憂慮,他們處于對歷史負責的態度產生了憤概,他們激書反撥。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年愈花甲的王晏春同志,親赴滎陽理論。第一次未找到張某,只和滎陽縣政府有關部門作了說明。第二次再赴滎陽,通過有關部門找到了張某,質問張“為何不尊重歷史,任意刪改”。張答:“只是改了幾個字有啥,又不會產生什么后果,何必當真”。王說:“不能說只改幾個字,這是篡改歷史!”張無語以對。可潑出去的水,已無法再收回……。
改革開放以來,隨著尋根熱的興起,喧鬧的市場經濟,帶來了名人效應。這時以周某某、宋某某、程某某等為首的再次大打出手,他們競把神圣的尋根訪祖事業異化成“搖錢樹”與“聚寶盆”,滎陽沒有祖墳造祖墳,沒有古廟造古廟,沒有遺跡編造遺跡,移花接木,以假亂真。更可笑的是將三皇山飛鳳頂改名為武公嶺。在單純追求經濟效益的極端思想誘導下,學術研究沾上了銅臭氣。于是,種種讓人感到遺憾和痛心的事情不斷發生,“學霸”粉墨登場,低俗之風日盛,亂象環生,混淆視聽。
他們先是以祖“根”自居,儼然自造物主,拋開開封及其它地方祭出了一面“天下鄭氏出滎陽”的大旗。極富煽動性。可別說,還真管用,一經傳播,放之四海而皆準,鄭氏后裔聞之無不歡欣鼓舞,前去滎陽尋根祭祖及投資開發者絡繹不絕,熙熙攘攘好不熱鬧。滎陽一下子火了起來。又有誰能比滎陽聰明,巧妙的把歷史上的郡望“滎陽”與今天的地名“滎陽”掛起鉤來,如此牽強的附會一番,不日而登大雅之堂。不少人又不是專攻古代史的,怎么會知曉魏晉時滎陽郡,郡望“滎陽”與今朝滎陽之間一、兩千年盤根錯節復雜的關系呢,就是想了解一番,怕也是一頭霧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索性不管他去好了。只可惜冷落了開封朱仙鎮古城村——這個滎陽鄭氏自漢至魏晉南北朝隋唐世代居住地,這里一堆堆鄭氏祖塋地的亡魂也只好在那荒郊野外的凄風苦雨中遙望著滎陽隆重的祭祀場景而嘆息……。鄭金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