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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析《“麗京門”是“麗景門”之誤》之誤
——與劍良先生商榷
老城區(qū)仿古城門修建竣工之后,關(guān)于城門門額中“京”“景”之辨漸熱。近讀為該門額署書的劍良先生《“麗京門”是“麗景門”之誤》一文,由衷為先生襟懷折服,并愿援其改“京”為“景”的吁請以附驥。或是百密一疏,先生文中還略存微瑕。以不為賢者諱為念,從原文中先后為先后,筆者愿與劍良先生聊一商榷。
一是“洛陽都城建設(shè)最早是從隋煬帝楊廣建都洛陽開始的”。實際上,東周、東漢、曹魏、西晉、北魏都洛在先,洛陽都城建設(shè)的歷史自當(dāng)先于隋,這在洛陽考古中歷代都城城墻遺址的夯土基址以及宮殿礎(chǔ)柱等發(fā)現(xiàn)中已被證明,因此,“最早”的界定似為不妥。
二是“(外郭)城四面共十座城門……西兩座,南為麗景門,北為宣曜門……北面兩座:東為喜迎門”的說明存在疑點。從清人徐松《唐兩京城坊考》中有關(guān)隋唐東都外郭城文字表述及書中《東都外郭城圖》中皆無西有二門的證明。實際為外郭城門僅八座,其西面并無城門。隋唐東都外郭城西面即皇家園林之西苑(隋稱會通苑,又稱上林苑;唐稱東都苑,其間唐武德初年改稱芳華苑、武后時期又稱神都苑),而外郭城為縉紳士民生活活動處所,皇家園林絕不會設(shè)門向其開放,故西面從未設(shè)門。關(guān)于這一點,《河洛勝跡記》中《隋唐東都城·外郭城》中也有“史載外郭城西垣無門”的說明。另外,北面東門“喜迎門”之“迎”應(yīng)為“寧”之筆誤。此門隋稱喜寧門,唐改稱安喜門。
三是在皇城的介紹中再次出現(xiàn)了“西面二門,南曰麗景門,北曰太陽門(后改為宣曜門)”的表述,而外郭城“西面”與皇城西面均有名號雷同的城門是斷不可能的。然而,皇城與外郭城的這一幾乎相同的重復(fù)才是確實存在的,并足可顛覆外城郭西垣有此二門的論述。首先,在徐松著作中東都皇城“西面二門,南曰麗景門,北曰宣輝門”可資為佐,且《東都宮城皇城圖》圖示中皇城西垣南北確有此二門標(biāo)識。其次,不能想像注重寓意、詞藻豐富的隋唐政要、文人會用兩組相同的名稱同時嵌在大都會巍巍高垣上來羞慚自己(《紅樓夢》中大觀園里各處命名時的推敲經(jīng)營也足證古人之苦心孤詣),這又從命名的推論上進一步旁證了外郭城西面無門的史實。另外,從西面南門所處位置及字面意義上,如以“京”權(quán)之,其意有七,為高岡、大、國都、圓形的大谷倉、數(shù)目名、古地名、姓,均不相契;但如將此門與其西面毗鄰的西苑放入登高西眺的視角中聯(lián)系起來,再用“麗景”二字以容美好景象并名以城門,當(dāng)是恰如其分的。還需說明的是,西面北門隋稱西太陽門(與東面的東太陽門相應(yīng)),至唐改稱宣輝門;皇城北面與宮城有墻相隔,并無先生文中“北面僅有一應(yīng)福門”的記載及考古發(fā)現(xiàn),而且宮城系皇帝閱政禁地及皇室起居之處,具有“非詔禁入”的性質(zhì),皇城則是京師文武衙署辦公之所,因此皇城北面不設(shè)門也是為皇室各方面考慮時的“題中應(yīng)有之義”;至于“應(yīng)福門”,北宋時西京洛陽皇城北面確僅有一門,稱應(yīng)福門。
四是明洪武時改建洛陽城墻后,其南門應(yīng)為長夏門,而非長安門。
五是時間上存在明顯硬傷,如“洛陽‘麗景門’自隋唐至明朝1200年來……”。如依隋大業(yè)元年(605年)楊廣確定洛陽為東都、展開興建,并用“大業(yè)”為年號以志紀(jì)念為始的話,那么到明亡之崇禎十七年(1644年),共歷時1039年;倘以1200年計,則多出了161年。另外,將1981年稱作“近代”也與史界斷代概念相左。
六是對上世紀(jì)30年代歐人航拍的民國時洛陽全城鳥瞰圖,所言“西面城門也明確說明是‘麗景門’”也似不妥。事實上,明萬歷初年,洛陽西門已改稱瑞光門(如從此說,麗景門稱謂的實際沿用時間只有960余年,而又非1039年了);至清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重修后的西門又改稱萬安門,則去“麗景”更遠。今老城西關(guān)有萬安街,當(dāng)是清萬安門的孑遺。因此,自清以降,洛陽西門當(dāng)約定俗成的被稱之為萬安門而非麗景門了。
七是新西關(guān)橋于1986年3月建成并更名為麗景橋,但文中又提到1981年地名普查時已有“中州東路麗景橋”的記載,這或許僅是表述時的失察。
鑒于學(xué)淺識陋,以上所述必有乖舛,不當(dāng)之處,敢請劍良先生雅正并祈就正于方家。(原標(biāo)題:試析《“麗京門”是“麗景門”之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