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華偉 供圖
大閘,在沙河、潁河于周口交匯的地方。
認識大閘,像認識一位美女,不用問她的年齡,只需細細品味,更富有一種知性美。
認知大閘,像認識一位英雄,不用問他的出處,雖飽經滄桑,但值得一生敬仰。
你看或不看,大閘,就在那里,它是無數小戀人愛情起航的地方,是無數周口人生命和幸福的避風港;你知或不知,大閘,就在那里,它守護著周口37年的平安與穩定;你愛或不愛,大閘,就在那里,它守望著周口翻天覆地的變遷。周口人,依偎在它的懷抱吧,或者讓它走進你的心里,默默相守、相望……
當我想更深刻地了解周口,認識周口,審視周口歷史文化,就不得不把焦點對準大閘,還有承載周口歷史演變的沙潁河。
汛期將至,激流拍岸,河水碧藍,大閘英姿初露,我決意去訪問大閘。
孟夏的太陽從東北方升起,慢慢爬上河堤,便漂浮在緩緩的流水里。隨著大閘下的激流沖向下游,激起的水花把河里的太陽撕得粉碎,波光粼粼,像撒了一河璀璨的珍珠,炫彩奪目;登高遠望,沙潁河就像一條“和田”玉帶,系在三川腰腹,而大閘就是玉帶環,把三川裝點得無比尊貴。單看大閘,它又像一艘劈波斬浪的航空母艦,頭西尾東逆水而行,展開3層樓高的雙翼攔河而居,霸氣十足,莊嚴堅固。
大閘,守護周口成長歷史
記憶中大閘周圍沙潁河兩岸低矮的房屋,窄窄的、長長的街道,背著小筏挑著魚鷹靠打魚養家糊口來往穿梭的人群已不再。經過刷新的周口已是高樓林立、通衢如織。仔細打聽,記者才在大閘北側張埠口村找到一個堅持幾十年的魚鷹漁家——夏光明。
時至今日,夏光明仍持續著老周口人傳統的生活方式。他家住沙潁河北岸,在沙潁河打魚30多年,他親眼看到周口歷史上最大工程之一——攔河建閘的恢弘場面。“剛開始建淺孔閘是為了防洪治水,那時候把整個沙河大閘段抽干了,河里栽的全是鋼筋水泥柱子,像森林一樣;上世紀70年代又建一次,是為了積水灌溉,建深孔閘時技術先進多了,我們沿線漁民都能在上游河上打魚。”夏光明沒有其他技術,多年靠打魚為生,能維持三餐溫飽,薄有積蓄。但他與大閘的感情勝過一切。“落閘我就有魚吃、有錢掙,提閘放水我就要跑好遠去打魚。大閘一舉一動關系我全家的口糧,所以我最清楚。”當年,與夏光明并肩打魚的同行好多都轉行了,而夏光明選擇了與大閘一同堅守。
像大閘守護周口千萬人的生命財產安全一樣,一直住在大閘里面守護大閘安全的周口市沙潁河工程管理處大閘管理站工作人員對于大閘的歷史,更有發言權。現任大閘管理站站長郭蕾已經日夜堅守大閘7年了,在他之前已經有9任站長傳遞著保護大閘的接力棒。他和 10多名工作人員每天把大閘里里外外打掃一遍,保持大閘潔凈如新似乎成為大閘管理站的最重要工作。記者走進大閘中間的辦公區,與窗外交通橋上的喧囂車流相比,里面3層樓,30多間房,大閘控制區數百平方米一塵不染。“每一粒沙塵都有可能破壞機器運轉,關鍵時刻影響甚至威脅周口人民的生命安全,日復一日地擦拭、檢查,雖然乏味,但我們視為最神圣的使命。”郭蕾說著又習慣性地朝提閘鋼絲繩上抹了幾刷潤滑油。
郭蕾說,1958年規劃時,受經費等原因限制,在“以蓄為主”的方針指導下,建設了14孔淺孔閘,設計泄洪水位50.93米,設計流量是3000立方米/秒,閘門為鋼筋混凝土雙曲薄殼結構,門頂高47.50米,每扇門重34噸,靠2×50噸雙吊點電動卷揚機才能吊起。1965年,商丘周口分家,1974年周口應對大旱,又在老閘南側設計建設了深孔閘,兩閘設計蓄水位47米,閘上蓄水3429萬立方米,設計灌溉面積35萬畝。每年可向原周口地區電廠、地區棉紡織印染廠、周口自來水廠等單位分別供水1700萬立方米、950萬立方米和720萬立方米。可以說,是大閘為周口各大企業富甲一時、為周口人民安全飲水立下了汗馬功勞。
“有了大閘,周口不淹了,兩岸居民不再忍受像螞蟻般逢汛舉家外遷的苦日子了;有了大閘,周口不渴了,大閘有節制控水,滿足了周口城區20多年的飲水、周邊廠礦企業用水和農田灌溉。守護大閘,是我們的使命。”正是因為大閘的神圣功能,令大閘管理站的工作人員像守護自己的生命一樣,有著誓與大閘共存亡的氣勢。
大閘的建設凝聚了從中央到地方無數人的心血。記者翻閱河南省水利志看到:“1957年12月10日至16日,中共河南省委在鄭州召開沙潁河治理座談會,商丘、許昌地委參加了會議(當時周口屬商丘專區)。中共中央書記處書記譚震林、水利部副部長錢正英到會聽取匯報并講了話。會議制定了 ‘以蓄為主,以小型為主,以社辦為主’的‘三主’方針。河南省委書記吳芝圃說,從在2~3年內消滅普通水旱災害,加快水利建設步伐的主觀愿望出發,充分發動群眾,什么事都能辦到、什么困難都能克服”。就這樣,在那個大躍進的年代,周口人民在食不果腹的情況下,凝聚智慧和力量,肩扛手抬把大閘建成了。
1975年8月,水位50.17米,流量3450立方米/秒(超過設計值3000立方米/秒)的大洪水順利過閘,未對周口造成災害,如果沒有大閘節制控水,會有無數間房屋和家庭被洪水沖走;1978年9月,洪峰流量2000立方米/秒、2000年8月洪峰流量2920立方米/秒、2004年8月2380 立方米/秒、2010年9月2680立方米/秒……37年數十次洪峰,而且每次汛期都堅持兩個月左右,而周口大閘巋然不動。
有大閘陪伴周口,37年來,再也沒有出自周口的水災情報告。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周口人便乘借著改革開放的春風,從解決溫飽到自給自足、從中原糧倉到國家糧倉、從產糧大市到工業強市、從跨越發展到科學發展,直至沙潁河復航通江達海,周口由水害到水利的轉身,大閘則是名副其實的砥柱中流。
在大閘文化宣傳展板上,歷任地委書記、市委書記來了,對大閘寄于殷切希望,表示不惜代價維護和保護大閘正常運轉和設備安全;水利部、水利廳主要負責同志來了,又對大閘提出新的設想,他們想把周口大閘建成能發電的大閘。
大閘,守望周口幸福明天
行文至此,記者對大閘多了幾分崇敬與神往,開始慢慢品味大閘秀外慧中之美。
上游,三五成群的游泳愛好者在上萬平方米的水面上嬉戲玩耍,他們或打著水仗,或玩著水中排球,或奮力游向對岸,比賽看誰游得最快。不少放假的孩子在父母的帶領下,戴著游泳圈也在河邊慢慢試水,享受著水給他們帶來的樂趣。大閘就像一位母親,靜靜地觀望著,張開雙臂阻攔著激流,聆聽著孩子們的笑聲。
兩岸,夾道梧桐、水杉、雪松等濃蔭蔽日,如崇山峻嶺護送一河清流東去,遠看蒼松翠柏枝繁葉茂,近看百花爛漫香氣宜人,河中央撒網捕魚者與夕陽相映,岸邊垂釣的市民排成兩行,大閘身姿倒映在水面,如詩如畫,令人陶醉。
大閘正中有道鐵門,推門進入,是大閘管理區。呵,這是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嗎?身處此間,人會瞬間忘卻城市的喧囂與紛擾,只聽見嘩嘩水流聲和清脆的鳥鳴。“航空母艦”魚頭(像魚頭一樣的分水嶺)處,由于很少去人,松柏郁郁蔥蔥;魚尾(與魚頭相對應的分水嶺尾部)處的10多畝土地里,綠化麥冬沒過了小腿,阡陌小道被綠化草坪擠占著更加狹窄,走在小道上,似是在草叢中漫步;在草坪中間,管理員種的柿樹、櫻桃樹、桃樹、李子樹競相掛果、誘人口水;幾棵與大閘同齡的參天雪松像巨人的手臂,站在大閘旁邊向世人招手;最喜人的還有一池蓮花,朵朵紅蓮與大閘鑲嵌的粉紅色邊緣相映成趣。
離開蓮池幽徑,記者來到樓上大閘控制中心。5臺電腦顯示著10多個攝像頭實時傳回的多角度監控畫面,有上游洗衣游泳的人群,可以看清兩岸垂釣的魚竿,還有下游水閘泄洪水流奔騰而下的壯觀場面。“最初34噸重的閘門在2007年4月份整修時,已全部換成了8.5噸重的新鋼閘門,新閘門質量輕、起落快,可以完全用電腦控制。以往提一扇混凝土閘門需要幾十分鐘時間,而且操作員不能離開電機,時刻等著關閉;新閘啟用后,在危急情況下鼠標一點僅需幾分鐘就能完成一次啟閉。”郭蕾說,操控中心的電腦一年只在汛期用一兩次,但他們每個人每周都在模擬練習提閘、放閘、監控操作規程,做到軍事化管理,有備無患。
隨后,記者來到了周口大閘的心臟區域——啟閉閘門電機總控制臺,24臺大功率電氣化啟閉設備身著紅裝一字排開,靜靜地躺在每扇閘門上方,在啟閉機上懸掛的鋼絲繩大有力擎千鈞之勢。憑窗眺望,西側大閘上游攔截水域如一片人工湖,湖水碧連天,這里如今的長期蓄水量達到3460萬立方米,每年可供周口城市用水、企業用水4000萬立方米;東側大閘下游在提閘后揚起沖天水浪、落下激起波濤洶涌,沙潁河水域孕育著兩岸千萬民眾。
大閘,就這樣,無語地訴說著歷史,守護著周口平安,守望著周口幸福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