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后中國開始全面接受西方的美術思想。在接受新東西的時候,中國人總要全面否定舊東西,中國的美術界總是以革命式的、運動式的方勢談藝術,不能占在一個客觀的研究式的角度談問題。因此學術界出現了否定契斯卡科夫素描體系的思潮,把中國人由于學習法國和俄國素描教學不夠徹底,理解的不夠深入而出現的問題,都說成是“蘇派”教學的后果,例如只注意光影的表面效果,不注意內在聯系等,都是中國人自己的問題,馬克西莫夫班并不強調光影素描,在當時就沒有“全因素素描”這樣的概念,“全因素素描”的概念是80年代那些反對“蘇派”素描的理論家提出的,中國的一些理論家的評論是不準確的。我認為我們要學習各家之所長,徐悲鴻帶來的法國素描和馬克西莫斯夫帶來的俄國素描合在一起就幾乎是一個完整的歐洲素描體系。
我國學習西方藝術的歷史短,學任何東西都要有一個吸收與消化的過程,在沒有學徹底之前不能急于否定。比如我開始學習徐悲鴻的素描,更注重光影空間等表面效果,后來馬克西莫夫提出要從形體內部的結構認識形體,當時在理論上是理解了,但直到62、 63年才能在畫面中運用出來,用了7-8年的時間,之后我又用了15年才徹底把表面的光影和內在的結構結合起來。80年代我初在歐美看到了西方繪畫的原作后,進一步認識了體積,認識到形體的厚度,這不是理論上的問題,是因為過去看不到原作,缺乏對歐洲繪畫藝術整體的認識。對體積深入的理解使我的作品更加豐富,可以說這就是歐洲油畫的特點。當時在美國我就開始嘗試在肖像作品中加強對邊緣線虛實的處理,便可以使形體轉過去,塑造出體積,回國后我畫的人體中也更加注意對邊線的整理,因此使我的素描有了新的進步。俄羅斯在對體積的理解方面就相比歐洲簡單化了,因為他們的歷史短,因此我說學習他人要有一個過程。
中國的油畫、素描和西方比較差距還很大,但比50年代時已縮短了很多。我們現在的任務很重,既要研究基礎,又要表現當代生活,要有現代感。中國的畫家還要艱苦的努力,不可能一步蹬天,因此要實干,相互否定,相互批駁,是無濟于事的。 (文/孫韜)【原標題:靳尚誼先生談中國素描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