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潘金蓮》獲“第四屆中國圖書勢力榜”年度好書,劉震云親赴廣州領獎
獲頒“第四屆中國圖書勢力榜”年度好書之一的《我不是潘金蓮》,是劉震云去年推出的長篇新作,也是劉震云首部女性視角小說。
劉震云稱,這本書跟之前他獲得茅盾文學獎的《一句頂一萬句》是“姐妹篇”。“《一句頂一萬句》是為了表達在人群中想說一句話、找到聽的人很困難;《我不是潘金蓮》也可以叫做《一萬句頂一句》,女主角李雪蓮用幾乎一輩子的時間,想在人群中糾正一句話,沒想到比想說一句話更困難。”
知名評論家、中山大學教授謝有順盛贊劉震云在《我不是潘金蓮》中“以自己的現實勇氣出示了一種獨特的觀察視角與批判立場”,劉震云自己則表示,《我不是潘金蓮》不是“政治小說”,而應歸為“底線小說”。“我實際上想表達的是生活背后的喜劇和荒誕底線。在這個時代里,荒誕的底線遠比道德底線要深很多。”
《我不是潘金蓮》講述了一個農村婦女為生二胎經歷了荒誕的離婚案,還莫名背上了“潘金蓮”的惡名,為證清白,她從鎮里告到縣里、市里,甚至誤打誤撞到了北京人大會場,進而把法院庭長、院長、縣長乃至市長一舉拖下馬……
跟真理軸的人是英雄
饒有趣味的是,與《我不是潘金蓮》同時登上“中國圖書勢力榜”的《帶燈》,也是賈平凹首次以女性為主角的小說,而且兩者都有關于上訪的內容。賈平凹就此表示,自己和劉震云的寫法并不一樣,《帶燈》主要寫鄉鎮生活,上訪問題固然在里面占很大比重,但那只是為了寫出中國鄉鎮的生活狀態,反映中國社會最基層的東西。而劉震云在接受記者采訪談及這一點時則說,他也是最近才看了賈平凹的《帶燈》,“寫得非常好,他一直都寫得非常好,他是我尊敬的兄長,我一直都很欽佩他。”同時,劉震云強調,《我不是潘金蓮》和《秋菊打官司》完全不同,“表面很像,但我寫的是官司背后生活的邏輯,官司只是個由頭。我不是把螞蟻寫成螞蟻,而是寫螞蟻怎么翻了幾個跟頭變成了大象,我寫的是中國人思維演變的過程。”
除此之外,評論界也喜歡給劉震云的作品貼上“底層”的標簽,就此劉震云表示:“其實我寫的不是底層人民,我寫的都是我喜歡的人。他們對世界的看法跟很多人是不一樣的。”比如《我不是潘金蓮》中的李雪蓮就是一個非常不同的人,“別人認為不重要的,她認為非常重要,她很軸,我討厭跟事軸的人,但不討厭跟道理軸的人,如果你說你每天跟婆婆軸,那沒意思,跟真理軸,我非常尊敬。她能把一只螞蟻變成大象,把一個個人事件,變成社會事件、國家事件,你說她在追求真理的過程中是不是民族英雄?”
《我不是潘金蓮》中經常出現這樣的句子:是什么,又不是什么,其實是什么。句子簡單,但背后的邏輯繞了三圈,像是在擰麻花。有人因此戲言劉震云是“中國最繞的作家”,對這一說法劉震云倒不那么排斥:“好多人說讀我的作品繞,我也發現了,是有些繞,但為什么這么繞呢?它是有來由的,是事情背后的理比較繞,比較費腦筋。這是一個民族的思維帶過來的,我們特別容易把一件事說成另外一件事,接著又說成第三件事。我覺得知識分子的責任就是從別人說不清楚的地方,開始把它說清楚。當我想把它說清楚的時候,所有人又說‘繞’。”
還有人說,和劉震云交談時很難讓人有嚴肅的感覺,因為他似乎總在舉重若輕地調侃、想方設法把一件事情變得不那么重要。比如在談及書名為什么叫“我不是潘金蓮”時,他說他曾經提議《嚴肅》、《很嚴肅》、《太嚴肅》什么的,但出版社馬上批評他的這個想法很不嚴肅,說是只要把“潘金蓮”和“劉震云”這兩個名字擺在一起就挺好,于是他就同意了。“我寫作的腦袋還可以,起書名的腦袋就一般了。”
真正的作家
是生活
除了“繞”、“不嚴肅”之外,劉震云還有一個標簽就是“幽默”,但他自己也不承認:“語言幽默是個特別淺的層次,說相聲沒問題,演小品沒問題,但如果在文學作品中局限于一種語言幽默,挺討厭的。真正的幽默是事兒和事兒之間的幽默。這是一個喜劇時代,生活本身就挺幽默的,你不想看戲都不可能。”他舉例說,“在中國經?梢钥吹降木跋笫,領導在臺上講話,手里拿著一疊文件在讀,下面的人坐著聽,拿的是同一文件,卻在不停地記。我要是領導我就急了,難道我這個文件還不夠嗎?你還要再寫點什么發揮一下嗎?如果你記的跟我念的是一樣的話,那你騙誰呢?”在劉震云看來,生活本身就是真正的作家,“什么最幽默呢?生活最幽默,不要加任何的傾向,它就很幽默了。套用一句廣告語說,我們不生產幽默,我們就是生活的搬運工。”
既不承認自己“繞”、也不認為自己幽默的劉震云,狂起來卻狂得相當可以。曾有媒體采訪劉震云時說,有人為中國現當代作家搞了一個排名,林語堂、梁實秋、周作人、錢鐘書之后就是劉震云。聽說這個排名后,劉震云的反應是:“哎喲!非要跟他們幾個排一塊?其實我心目中不是這么排的。像李白、杜甫、白居易、蘇軾、李清照、柳永、曹雪芹、羅貫中、施耐庵、蒲松齡、魯迅、劉震云,這么排,不行嗎?” 2011年,他的《一句頂一萬句》獲得了茅盾文學獎,他卻很無所謂,有人認為這個獎至少可以為他的新書帶來更多的銷量,他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我給它帶來了什么呢?”
當然,劉震云也確實有“狂”的資本,他坐擁寶馬車、頻登富豪榜,當年《一地雞毛》的首印量就有20萬冊,《一句頂一萬句》是40萬冊,到《我不是潘金蓮》已經是50萬冊,按照他自己的預估,下本書首印會是六七十萬冊。記者問他,都已經這么成功了,會不會以后漸漸就沒有創作動力了?他正色回答說:“不,我還不成功,我只是正在成長為一個偉大作家。”
談改編:我是個好作家
但不是個好編劇
在過去的一年里,除了小說《我不是潘金蓮》之外,電影《一九四二》的上映讓劉震云的聲譽再次達到了一個高峰。這部籌備了18年的全明星災難大片是由他的中篇小說《溫故1942》改編而成的,編劇是他自己。其實劉震云和影視的緣分一直不淺,他的代表作《一地雞毛》、《手機》等都曾被改編成影視劇,作為制片人,還推出過國內首部“作家電影”——《我叫劉躍進》。
不過在談及這一面時,劉震云難得地謙虛了一回:“嚴格意義上講,我不是編劇。我沒有單獨創作過任何劇本,只有我的小說被改編成電影的時候,而且電影導演又是我非常好的朋友,我把我的小說變成了電影劇本,是把自家的樹做成了另外一個板凳,和專門做板凳的木匠不是一回事。我在編劇的建樹上,成績非常非常小,等于0.1。”他多少有點戲謔地說,“很多圈內人覺得還是作家比較高級,好比良家婦女,編劇就比較低級,好比風塵女子,其實好作家未必能是好編劇,風塵女子比良家婦女難做多了。”
至于《我不是潘金蓮》能否拍成電影,劉震云透露說,有一些導演表達過這樣的意向,但他覺得困難會很大,他說寫小說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事,拍電影則是制片公司、導演等共同決定的事。“當然我期待它能夠拍成電影,如果能有一個偉大的導演把它拍成電影的話,一定會是部震撼人心的作品。”
劉震云:著名作家。1958年5月生于河南,種過地,當過兵,1978年參加高考,以河南省文科狀元的身份進入北大中文系就讀。代表作有 《一地雞毛》、《手機》、《溫故1942》、《一句頂一萬句》,其中《一句頂一萬句》獲第八屆茅盾文學獎!段也皇桥私鹕彙肥莿⒄鹪迫ツ晖瞥龅氖撞颗砸暯切≌f,成為“第四屆中國圖書勢力榜”年度好書之一。 專題采寫 記者 劉放【原標題:劉震云:我愛寫螞蟻變大象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