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者梁衡教授曾說過:“一般的可游之處,大都是兩類,一是風景無限好,賞心悅目,二是古跡名勝,可驚可嘆,長人見識。”沿南正街南坡走過重色調的老街,從天岳山老電影院破舊的大門進去,穿行于擁擠狹窄的民居,七拐八繞才尋到有著兩千年歷史的乾明寺后,失望之余且又無法定位而猛然想到了這句話。“可游”兩字是沒辦法說服自己的,很多遠道慕名而來的人,似乎怎么也無法解釋到此一游是失落還是欣慰?雌浔,很容易表示痛惜與遺憾,但讀其內,潛在的引力不需評說,內質的宗教文化沉淀兩千年后,無形地影響與彌漫。在大多數宗教人士或信眾心中,提到岳陽的寺院,他們一定說到乾明寺,其宗教的歷史淵源與發展無可更改與毀滅。寺可毀,文化在,時間去,信仰在,廟再小,底蘊厚,乃容萬千。
歷史有多遠宗教文化就有多厚
乾明寺的歷史深厚不是憑借某些傳說定位的,它有真實的記載。據各種志書錄,自東漢至明清達1500余年間,曾先后有三朝皇帝(唐·高宗、宋·太宗、元·惠宗)親自為巴陵乾明古寺親書御匾,并頒發詔書。同時,巴陵乾明古寺在中國歷史上不僅培養了大批高僧并成為了國內佛教界一大批著名大德高僧的道場,而且還是歷代名宦、文豪皆虔誠入寺拜謁或銘文立碑之圣地。自唐以來,乾明古寺一直與“瀟湘六剎”聞名遐邇于中華大地。因此,才有“皆有其寺及巴陵名重”之說。至宋慶歷年間,郡守滕子京重修岳陽樓并囑范仲淹撰《岳陽樓記》,巴陵城才具“北有名樓、南有古剎,遙相雄峙于洞庭”,故才使巴陵有“粵之荊湘,山水優長,惟岳之陽”之勝景!
市委統戰部原常務副部長雷桂云介紹說,乾明寺屬真正的古寺。公元184—189東漢年間,開宗立寺,乾明寺就頗負盛名。公元758年,高僧惠通重修乾明寺后改名乾元寺。唐五代后,公元910—913年,再次重修乾元寺。乾明寺以不變的情懷接納萬千信徒,越積越重的宗教文化氛圍,更讓它名傳四海!
據記,宋太宗時期,全國研究佛學最深的地方為湖南、江西。想參佛,沒有到過湖南、江西是沒有身份的,所以,都必須到這兩大勝地學習深造。而當時的交通,就是靠兩只腳,所以,便有了跑江湖之說,其實,就是參佛之士在江西與湖南兩地參佛徒步往返得出的名詞。據學者范志明注寫的《岳陽風土記》中記載:乾明寺即永慶寺,可為證。也就是到了宋代,再次改名為永慶寺,寺里有古柏,相傳大禹向植,聽說,文化大革命時,還挖出來了很多古柏樹根。公元980年,宋太宗趙匡胤為乾明寺題額時,再次將其更名為乾元寺,也名新開寺。他還特別賜建了一個藏經閣。到清朝,盡管佛教沒有前面幾朝興旺,但乾明寺還是得到了很多人的重視。《巴陵縣志》中記載,清朝也曾再次重修了乾明寺。
乾明寺經過幾個朝代不斷的修復與擴大,在1958年大火被毀之前,總占地十幾畝。從前,乾明寺所在地的老城區,還只是岳陽城的郊區,從天岳山電影院到印刷廠附近,方圓都是乾明寺范圍。雷桂云曾在湖北佛教研究中心遇到著名的佛教研究大師昌明,走訪他時,發現昌明大師對乾明寺的歷史了如指掌,稱那是岳陽最厚重的宗教文化圣地。只可惜岳陽自古兵家必爭之地,被毀多次,但能次次重建并不斷擴建,也見證了它在人們心中的分量!
足見,乾明寺歷史多遠宗教文化就有多厚。 安全隱患有多大重建就有多急 走了兩千年,一路風塵,一身風霜,如今的滄桑無以言表,難道真應了一句濃縮才是精華?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現在所看到的乾明寺不到0.4畝。這所房子說起來,還是當年兩個出家人李婆婆與楊婆婆在落實宗教政策,開放宗教活動場所時,拿出幾十年的私蓄買下的。二樓是后來因香客太多無法做法事加建,根基根本不牢,條件很艱苦,吃飯都沒地方。2002年,擔任乾明寺住持的明揚法師將家里原準備給他結婚的8萬元拿出來,買下了岳陽市老印刷廠的鍋爐房及鍋爐,建了一個食堂,才算基本解決吃飯問題。而住宿問題一直未得到解決,環境相當惡劣,成了管理部門的一塊心病了。一米不到的小巷深處,天天香火不斷,如果,真有事發生,消防車都進不去,后果不堪設想。
乾明寺的困難是不容忽視的,乾明寺的文化是無法替代的,重建就理所當然了。雷桂云還提到,當年,釋能勇法師作為乾明寺的住持,也是岳陽市佛教協會會長,以協會名義為重建乾明寺于1994年7月21日向政府打了一個申請土地的報告,當時政府批文同意乾明寺重建搬遷至郊區趕山。后來,在準備籌措資金重建時,由于很多原因,能勇法師突然離去,乾明寺重建之事擱置起來,一直未得到妥善解決萬分遺憾。好在圣安寺十幾年時間的修建,已形成規模,聳入云天的萬佛塔,讓信徒們尋到了一個方向,可人們心中的乾明寺情結無法釋放。翻開乾明寺幾次重建的歷史,看到曾毀于一旦后,仍然有這么多人關注并呼吁恢復,一定有著其實質的意義,到了今天,更不容忽視其價值。可見人們心中似乎無法磨去的最重要的仍是乾明寺!
乾明寺作為改革開放以后,湖南省第一批開放登記的重點宗教活動場所之一,有著一句流傳至今的話便是:先有乾明寺,后有岳陽城,可見其深遠的歷史前提與影響力。通過乾明寺,我們穿越時空,透視千年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的演變,從乾明寺身上,我們也看到了穿越歲月,一路走來,有著怎樣無法消失的沉淀!
看到窄窄的寺院、危樓,無數人重重的擔憂背后是隱隱的痛惜,痛惜一個最有歷史厚度,肩負最深歷史根基的古寺,這樣隱身于逼仄的民居群中,傲然挺立地堅持,是期待,也是一種呼吁。它本應是岳陽樓、慈氏塔中間必不可少的風景。記者在街上作了一個隨意性的調查,發現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幾乎沒幾人知道乾明寺。上了一點年紀的人一提到乾明寺,便陷入回憶中,隨后是不斷的“嘖、嘖、嘖”聲,再細細道來它的過去與現在。隨后記者采訪了乾明寺主管單位部門領導,岳陽市政府民族宗教事務局局長查宜。他最為擔憂的是這座建筑的安全。乾明寺現在存在很大的安全隱患,是座危房,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危房建筑,一遇到重大的活動,信徒洶涌而至,心里便總是七上八下,生怕出事。樓承受不起重量,逼仄空間容不得半點火星,加之信徒眾多,更增添了其保護的困難性。作為主管部門,想到乾明寺,便感覺像頭上頂著一盆火一樣,讓人萬分焦慮。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只有多次做工作,要求乾明寺盡量減少活動,但不可能一點活動不辦。一遇有佛事,便組織全體人員出動前往維持秩序!
面對乾明寺,每個人感同身受,安全隱患多大重建就有多急。 地位有多高滄桑就有多深 作為中國社會科學院人文研究所研究員的段福林,他對乾明寺的歷史滿懷敬重,也提到了重建的必要性及建議。他說乾明寺目前的狀況嚴重超負,重建是必然的。關于選址,站在老岳陽人懷舊的情懷及還原歷史舊貌的愿望來看,他個人認為應以慈氏塔北面,魚巷子以南沿湖最為理想。自東而西,岳陽樓、乾明寺、慈氏塔、呂仙觀,沿湖相接,可謂珠聯璧合。
如將岳陽古街喻為一條龍船,岳陽樓居岳陽古街龍頭,呂仙觀居龍尾,都重建完成,為岳陽旅游文化景點增色不少,而作為桅桿的慈氏塔和作為船艙的乾明寺,卻滿目瘡痍。這一組文化傳承之地,組成了龍城的全意。因此,岳陽的文化昌盛,必須將桅桿修直,將船艙修繕完善,以形成和諧統一的景觀,從而讓龍脈通暢!
古街曾是一根紅線串珠鏈,全世界獨一無二沿湖而上一條有佛教、道教、天主教、基督教、伊斯蘭教齊全的古街。如果讓這樣一個得天獨厚的宗教文化基地消失,那是歷史的傷痛,要知道,乾明寺地位多高滄桑就有多深。當遠道而來的客人,懷著幽幽思古之情,離開岳陽樓,踩著厚厚的青石板路,漫步在汴河街上,一定頓感岳陽——古之巴陵,今之龍城,這座歷史文化名城的名副其實。今天,名樓已然修葺一新,煥發出她往日的輝煌;名街也初顯出她古樸典雅般的神韻;名塔雖已飽經滄桑,岌岌可危,然而其形、其神不減當年;名觀(呂仙觀)經多年整修已琉璃紅墻,穹頂高聳,清玄幽妙。但那自古“皆有其寺及巴陵名重”的名寺今安在?難道只能是永遠的記憶,再不需要重現?
當我們重新翻開歷史的畫卷,認真查閱古人留下的史志中國歷代禪宗祖師們留下的“語錄”及佛家珍貴文獻時,一座具有兩千年歷史,至今仍是我省乃至全國的著名古剎之一的佛教禪院勝地即刻躍然于紙上,F在,當我們面對狹小的“乾明古寺”而追古思幽時,無不感嘆惋惜,乾明寺地位很高可容之地太小。我們不能讓一顆文化種子變成一個安全隱患存在!
面對無數人抱怨“人文精神缺失”的近況,在人們強烈呼喚重振中華傳統文化時,作為歷史文化名城的岳陽,我們有責任讓子孫后代皆能“領會得到”自古巴陵城“潴者、流者、峙者、鎮者”之中,早已將詩耶、儒耶、佛耶、仙耶和諧于其間,孕育于后人之“真意”。
我們期望乾明古寺重新恢復它昔日的輝煌,了專家對宗教文化之寄,了民眾重現古寺舊貌之意。(原標題:乾明寺:兩千年后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