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記者 王占鋒 圖/張正良

　　中岳嵩山位于登封，用大廟巍峨來形容其上的中岳廟和少林寺一點也不為過，它們一個是道家圣地，一個為禪宗祖庭，各有各的風韻，各有各的特色。

　　但是，少林寺門前日日人聲鼎沸、熙熙攘攘，而中岳廟門前則“門前冷落鞍馬稀”，雖然同為“圣地”，卻有著強烈的反差。

　　在歷史上，唐宋時期曾作為皇家道廟的中岳廟，不管論規模還是論歷史，少林寺都無法與之相提并論。但是今天，論名氣、人氣和紅火度，近在咫尺的少林寺則遠勝中岳廟。

　　“佛”“道”各異

　　近年來，為保護和傳承少林文化，少林寺在釋永信大和尚的操盤下，在商業化的路子上取得了很大成績，少林寺被“盤活”了。如今的少林寺，不僅涉足影視、醫藥、食品，還邁進了互聯網電子商務等諸多領域。然而，一些人覺得少林寺變了，變得越來越入世、越來越張揚，早已不再是“清靜之地”。

　　少林寺的困局也許大家都明白——身處當代的少林寺，它的有所為與不為的選擇，都會受到社會的廣泛關注。在這樣的處境中，它所走的每一步，都有不得已而為之的成分，卻往往會被冠以“商業化”或過度“追逐名利”的帽子。人們關注的僅是它從中可能獲得的收益，而遠非它對文化傳承的決心或良苦用心。用釋永信的話說：“文化傳承才是我們的事業，商業化只是我們一種方式，我們也是被迫無奈，才用商業化方式，去阻止少林寺的過度商業化。”

　　與少林寺相比，中岳廟近年來并沒有為社會上太多的名利、誘惑“動心”，雖然有人主張中岳廟學習身邊的少林寺，但是在中岳廟道長、住持黃至杰非商業化的堅持下，這里還難得保持著“靜修”的氛圍。

　　到過中岳廟的人，都會覺得把這里稱之為中岳大廟，一點都不為過。重重疊疊的院落、高大的殿宇、巍峨的神像、高聳的古石碑、雄壯的古柏、滄桑的牌坊、斑駁的神殿，還有樸實的老道士，這一切都給人一種心靈上的安寧和平和。

　　這一切都在講述著千年道觀的歷史，也炫耀著道家文化的理性光輝和人文情致。當你跪拜祈福時，他們會安然地為你鳴罄。他們偶爾也會請你去上炷香，但無論收到怎樣的回應，得到的都是他們善意的回應。

　　在許多去過中岳廟和少林寺的游客當中，大都有這樣的感受：瞻仰中岳廟要懷著崇敬的心情，而逛少林則是以游覽的心情。有以上因素使然，出現這種反差，也就不足為怪了。

　　談到中岳廟的非商業化，有人告訴記者，是因為其掌門人黃至杰年事已高，做事上比較矜持。也有人告訴記者，黃至杰堅決杜絕一切商業化的嘗試，是因為他怕招來是非，更怕影響自己的名聲。

　　一個與中岳廟有長年來往的朋友告訴記者：“我與道長黃至杰也有私交，已經好幾年了，我很希望跟他進行一些合作，但總是被他婉言拒絕。”面對記者，黃至杰不否認經常有登門造訪中岳廟來尋求合作的商界人士。

　　在黃至杰內心中，廟宇本是宗教圣地，是讓信眾來修行、教人向善的，是給人精神力量的，清靜無為、離境坐忘，才是道家所追求的。他告訴記者：“中岳廟是道人、信眾修心養性之地，我們不搞任何形式的商業化，不能把莊重純凈的修身靜心之地，變成赤裸裸的名利場。”

　　非商業化努力

　　但是，目前中岳廟要發展，面臨著一個非�，F實的問題，就是離不開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在一般情況下，發展文化產業通常的做法都是，開發一些有特色的文化商品和服務，通過商業化、企業化的運營方式，去實現文化傳承。例如少林寺的海外發展之路就是“文化+商業”的雙驅模式，馬云和李連杰則正在通過運營太極禪國際文化有限公司，把太極文化推廣到全世界。

　　面對中岳廟表現出的落寞和冷清，以及如何復興，黃至杰也不是沒有想法和思路。“按照傳統的方式同樣可以弘揚道家優秀文化，中岳廟有一定的能力去做這些事，信眾的香火錢、還有社會各界的捐助，就是對我們事業最好的支持。”

　　黃至杰數十年來嚴守教律，以修道、行道、傳道為終身追求，在維護宗教界自身的清廉形象方面一點都不含糊。作為一個的道教負責人，如何使道教文化重新煥發出耀眼的光彩，更好地弘揚道教優良傳統，更好地為社會民眾服務，是黃至杰考慮最多的。“對道教經典的挖掘、搶救、整改，任重道遠，需要我們這一代人甚至幾代人共同去完成。”

　　對于中岳廟的保護和傳承，黃至杰認為保護是第一位的，中岳廟必須在保護好的前提下，才能去談文化傳承。黃至杰也是這樣做的。首先，在中岳廟的日常管理中，重中之重就是挖掘和發揮中岳廟三大優勢，同時恢復中岳廟“深山藏故”“翠柏掩映”“飛甍映日”“杰閣聯云”的歷史勝境。其次，一定要保持中岳廟莊嚴的宗教活動場所、優秀的道家園林廟宇的本來面目。

　　黃至杰說，為了滿足廣大信眾日益增長的宗教需求，中岳廟將陸續推出一些道家產品和服務，但是堅決不會與民間資本合作，開發一些商業化味道很濃的產品和服務。“離開這種方式，我們照樣可以向社會提供一些以道家文化為基礎的產品和服務。”

　　在黃至杰的主持下，中岳廟組織和籌辦了中岳廟道教經樂團。一年來，經樂團不僅為各種道場、法會配樂演奏，還多次應邀參加了其他社會公益演奏活動，展示了道教音樂的獨特韻味和無窮魅力，在社會各界產生了良好的影響。“我們已經把道家經典的經樂拾起來，重新進行研究挖掘創新，為社會和廣大信眾所用。”

　　今后在中岳廟，《易經》《道德經》等道家優秀的國學教育服務，太極拳的研習展演培訓，以及道家養生、道家醫療等，都是中岳廟要考慮恢復的。“我們開發的這些產品和服務，不以贏利為目的，也絕對不會強制收取費用，信眾的自愿支付，才是我們可接受的。”

　　歷史上，中岳廟廟會是中國有名的道教文化廟會之一，但是近些年的廟會依舊冷清，中岳廟在中國道家文化中的地位嚴重不協調，這也讓黃至杰憂心重重。如何解除制約復興中岳廟廟會的枷鎖，成為他最為重視的一件事。為了這件事，他開始積極奔走，申請將中岳廟廟會作為河南省非物質文化遺產。他還積極與政府相關部門進行溝通，或對特定人群進行門票免除，或是廟會當月對社會免門票。

　　黃至杰希望，把中岳廟復興成為一個真正的莊重嚴肅的道教圣地，遠離喧囂的清靜之地，能讓人們暫時緩解壓力、凈化思想靈魂、滋潤埋沒在內心久違的善良。現在，他正艱難地走在這條“復興之路”上。【原標題：少林寺向左中岳廟向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