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照片（資料圖片）

    1918年他與同學羅家倫組織新潮社，編輯僅次于《新青年》的重要刊物《新潮》月刊。1919年5月4日，他扛著大旗率領學生隊伍直撲趙家樓曹汝霖的宅邸，火燒趙家樓。他曾是名震南北的學生領袖，中國現代著名歷史學家、教育家，一生著述豐厚，對新文化建設、歷史學新領域的開拓、新教育思想的提倡等均有卓越貢獻。他，就是傅斯年。在戰火中傅斯年15次赴河南，主持殷墟的考古挖掘。1929年年底，他來開封小居月余，在高校進行演講，播撒學術種子。

    上窮碧落下黃泉動手動腳找東西

    傅斯年字孟真，山東聊城人。1896年3月出生，6歲入私塾，1913年考入北京大學預科，1916年升入北京大學本科國文門。 1919年年底赴歐洲留學，1923年入柏林大學，1926年冬應中山大學之聘回國，7年留學生涯中，他廣泛涉獵西方科學教育、文化典籍，孜孜以求，頗有建樹。1927年任中山大學國文系、歷史系主任。1928年春開始籌備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并于年底出任該所所長，長期主持歷史語言研究所工作。

    傅斯年重視考古材料在歷史研究中的作用，注意將語言學等其他學科的觀點方法運用到歷史研究中。1928年~1937年，傅斯年領導歷史語言研究所排除阻力，對以安陽為中心的殷墟進行了15次大規模的考古發掘，他將西方考古手段第一次運用到中國的考古發掘中，開創了中國考古的新紀元，找到大批甲骨文和殷商文物，震驚世界。 他所提出的“上窮碧落下黃泉，動手動腳找東西”的原則影響深遠。

    協調殷墟發掘 開封講學留名

    1929年年初，殷墟發掘的準備工作就緒，歷史語言研究所在安陽洹上村設立了辦事處；地方政府派來部隊進行保護。歷史語言研究所考古隊繪制了發掘圖，并作了詳細的地下文物及地層分布情況的記錄。先后出土了甲骨680片，古器物、獸骨、蚌殼、陶片甚多。正當發掘工作順利進行時，國民黨新軍閥的混戰日趨激烈，河南軍事形勢緊張，保護殷墟發掘的部隊驟然撤走，土匪活動也猖獗起來。加上河南當局的地方保護主義嚴重，考古工作處處受阻，發掘的材料難以運出。5月6日考古隊停止了發掘。李濟、董作賓將所發掘出來的古物分別藏于安陽高級中學和河南第十一中學，然后攜帶一小部分文物回到北平歷史語言研究所，進行整理和研究。不料此舉引起河南方面的誤會。一時間，河南輿論紛紛，眾心不平。當時主持發掘工作的董作賓被人指為“省奸”，甚至一位省級大員還公開通電指責發掘工作為“盜墓”行為。

    當暑假后李濟再次率眾發掘之際，10月21日，河南政府忽然派河南省圖書館館長兼民族博物院院長何日章來安陽發掘。說是奉本省省政府命令，將與安陽縣會銜布告，禁止中央研究院開掘，保護民族博物院開掘。歷史語言研究所考古隊不得不停工。李濟和董作賓即返回北平向傅斯年匯報情況。傅斯年弄清原委后，即于24日到南京報告，請政府出面。國民政府即致電河南省政府繼續保護中央研究院的發掘工作。其實早在1928年董作賓考察殷墟之后，河南圖書館館長何日章就向省政府要求，將所發掘龜骨器物陳列于開封。河南省政府就此事向國立中央研究院發公文，國立中央研究院回復說：“本院特派員在各地發掘古物，將來如何陳列，亦僅限于首都及本地博物館。其有標本多種可以分陳各省者，亦當先征求當地省政府之同意。貴省政府所請以掘出古物留存開封古物陳列所一節，自可酌情辦理。”

    傅斯年11月24日到達開封。為了解決糾紛，他四處奔走，一再申明歷史語言研究所進行的殷墟發掘，旨在促進我國史學的發展，便利學人的研究。帶走的一部分古物，實為整理研究之用，絕無據為己有的私念。整理完畢，即與其他出土物一起陳列于首都和本地，以便學人參觀研究之用。傅斯年還誠懇表示：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愿借殷墟發掘之際，對河南學術界進行幫助，如歡迎河南高校派專家學者參加發掘，為河南史學研究培植后進，歷史語言研究所學者充當河南研究工作顧問等。

    傅斯年在開封期間，下榻國立開封中山大學。當天白天他各方奔走接洽，晚上則在六號樓與大家見面，并進行了演講，那天他演講的題目是《現代考古學的重要性》。34歲的傅斯年精力充沛，口若懸河，不因白天公務繁忙而有絲毫倦色。他雖然是為安陽殷墟發掘而來，但是卻不談此事。他先從“汲冢”與“竹書”談起，指出“竹書不過是戰國時期的作品，被人盜掘，不知被燒去了多少。安陽甲骨是殷代作品，比竹書早千余年左右，現在如用科學方法處理，將來作用就不可限量”。他從安陽殷墟的發掘，談到河南地下埋藏著豐富的古代文物，進而強調必須借用現代科技考古手段才能更好地開發與保護。

    后來的演講更為奇妙。傅斯年不準備主題內容，每次由學生現場提出問題即興演講。據郭燦金編的《百年流韻》一書中收錄的石璋如先生的一篇回憶文章《河南大學與考古事業》記載：“有一次他講的是武虛谷與漢學和徐旭生先生與西北考古，有一次講的是“古史問題”他還講了“哲學問題”、“文科學生應具有之科學基礎”，每次都不一樣。“那時候開封正下著大雪，傅先生穿的是西裝，外面穿兩層大衣，開封由于風力特強，也特別覺得寒冷，室內生有火爐，但外面雪大風強，室內外溫度相差無幾，演講廳也很寒冷，因此傅先生染上感冒。他的高論實為前人所未發，也是書本上所未載，他說現代的治學方法與功力并重，有時方法尤重于功力。同學們不但佩服他學問淵博，更佩服他的治學精神，尤其是他指給同學們許多治學的門徑，實在感激不盡。”傅斯年在開封月余，在國立開封中山大學演講期間，他上至天文，下至地質、科學、哲學、文學、史博，深為師生們所欽佩。尤其對于考古學、古生物學精詳的發揮，一講兩三個小時毫無倦容，并且讓大家提出問題，當場給予解答。

    他的坦誠得到河南各界人士的諒解，誤會也隨之冰釋，雙方糾紛得到圓滿解決。后來傅斯年在《本所發掘殷墟之經過》一文中說：“愿誤會之事以后不再發生。愿與河南地方人士之感情，日益親固。愿借發掘殷墟之事業，為河南造成數個精能之考古學家。愿殷墟發掘為河南省內后來考古學光大之前驅。”1929年12月，河南省政府與中央研究院兩次簽訂協議，歡迎國立開封中山大學史學、國文及其他與考古有關的教授、學生去安陽工作。劉海永【原標題：傅斯年開封演講布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