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米的趙啟良挺拔筆直,理著寸頭、穿著T恤,愛到沙河邊野炊烤魚。嫉惡如仇時,他偶爾會冒出幾句臟話。在車里、辦公桌上,隨時能看到賽車一類的玩具,他率直天真的表情就像個鄰家大男孩兒。
“不行,我還要出去,趁著年輕闖一闖”
在兒時的記憶里,趙啟良冬天總是光著上身穿棉襖,新衣服是一個極其模糊的印象。他甚至一直認為,只有過年時才可以穿新衣服。更多時候他和村里的小伙伴一起從村東頭竄到村西,捉青蛙,釣黃鱔,燒螞蚱。
14歲那年,趙啟良有一次在街頭打醋時被一陣突突聲吸引了。小賣部老板騎著一輛嶄新的摩托車,車體上的“嘉陵”二字在趙啟良的眼前轉啊轉,被轉暈的心比打的醋還酸。從那以后,趙啟良每次看到那輛嘉陵摩托車,就遠遠地閃開,卻又忍不住偷偷地看上兩眼。
“嘉陵摩托車多好啊,騎上多帶勁兒,多威風,我這輩子能有一輛就好了。”他的心被焦渴的希望放在鐵板上,翻過來,烤過去。
1985年,17歲的趙啟良應征入伍,在北京武警部隊服役5年。由于表現突出,第二年他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5年中,趙啟良感受著首都日新月異的變化,沐浴著現化文明的氣息,山村小伙兒的心不再閉塞。
5年間,河北趙村卻沒有發生什么變化。復員后走在家鄉小路上,趙啟良百感交集。
“不行,我還要出去,趁著年輕闖一闖。”在家僅呆了幾個月,趙啟良就背著一卷破棉被,懷揣10塊錢走出了家門。
那一年,他22歲。
“叫我趙啟良一輩子焊在這兒,叫人使來喚去,那算不中”
在新鄉市一家賣早點的小攤上,趙啟良肩上搭條毛巾,彎著腰,手腳麻利地端盤刷碗、熬稀飯、炸油條……
“啟良,給,你的工資!”老板甩過來一張百元鈔票,不屑的口氣和眼神讓個子高大的趙啟良一下子感到矮了半截兒。他知道矮下去的不是自己的身高,而是他做人的尊嚴。
拿到第一個月工資的那個晚上,趙啟良失眠了。他攥著那100塊錢,展開,又仔細地折好;展開,又折好……“叫我趙啟良一輩子焊在這兒,像狗一樣叫人使來喚去,那算不中!”
為了自己的理想,“大個兒”趙啟良從此多了個心眼兒。他走遍新鄉市區大大小小的早餐點,用心搜集顧客對早點的意見和建議。“我發現新鄉市早點攤上胡辣湯很少見,就想何不把家鄉附近舞陽縣北舞渡鎮有名的胡辣湯引進來呢?”對當初的靈感,趙啟良至今仍洋洋得意。
1991年,趙啟良把辛苦掙下的打工錢和找親戚朋友借的錢全部投進去,一間簡陋得連招牌都沒有的胡辣湯店開業了。那一天,老板趙啟良格外激動,向前來用餐的顧客承諾說,一定讓大家喝到最好的胡辣湯。
此后的兩年間,趙啟良的胡辣湯店甚至沒有一個正式的名字,是顧客們的口碑相傳賦予了胡辣湯店一個名字。對這個“大個羊肉胡辣湯餐店”的名稱,趙啟良珍愛有加,并沿用至今。
5年后,21家“大個羊肉胡辣湯餐店”連鎖店在新鄉、安陽、鶴壁等地先后開張。
“我既然回來了,就要干好,干出個樣子”
2003年春節,回鄉探親的趙啟良開著車走在凸凹不平的村路上,看見村民們穿著破舊的衣服,手籠在袖子里曬太陽……
當來到五保戶侯德良老人家時,趙啟良發現老人還沒有辦年貨,屋子里沒有生爐子。趙啟良打了一個冷戰。
臨走時,趙啟良給老人200塊錢。沒想到老人說:“啟良啊,我用這200塊錢過得了這個冬,過不了下個冬,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兒啊!”老人緊緊抓住趙啟良的手說:“孩子啊,你在外闖蕩,有能耐,有門道,能不能領領大伙……”趙啟良的心被揪得生疼。
2004年7月,在朋友不解的眼光里,在家人的埋怨聲中,36歲的趙啟良開著“現代”,帶著掙下的百萬家產回到趙村,接任村黨支部書記。
在第一次村兩委班子會上,趙啟良啪啪地拍著胸脯,一句話讓村里老少爺們鼓起了掌:“我既然回來了,就要干好,干出個樣子!”
“門兒都走不出去,致個啥富啊”
一天晚上,村委會主任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啟良,快點吧,村里的月峰得急病,都不會說話了!”趙啟良一聽急了,立馬打了120,掂起礦燈就沖了出去。
晚上8點半,殘虐面黑漆漆的。等120急救車趕到時,由于村里沒有像樣的路,急救車根本開不進村子里。無奈,趙啟良找張小床,綁成臨時擔架,把趙月峰抬到3公里外的急救車上。看著病人因疼痛而蒼白的臉,汗水濕透衣背的趙啟良心里想:“致富,致富,門兒都走不出去,致個啥富啊!”
“要想富,得先修路”,趙啟良暗暗決定著。
修路的35萬元資金,趙啟良捐了15萬元,自籌20萬元。很快,遍布全村、縱橫5條的水泥路鋪成。隨后,趙啟良又捐資兩萬元,安裝了21盞路燈。
直到如今,每月600多元的路燈電費,仍全部由趙啟良負擔。
“還真想抓個小偷瞅瞅長啥樣”
回到村里后,有個現象讓趙啟良納悶兒:村里草多、水多,村民為啥不養鴨養鵝,甚至沒有一家養牲畜。
趙啟良很快發現了令人震驚的“秘密”:盜賊猖獗。
村民趙寶華說,剛開始自己家里養了兩頭豬,小偷天天翻墻到豬圈里偷豬,連續光顧了6次。趙寶華晚上只好在豬圈里和豬一起睡。小偷第6次偷豬失敗后,趙寶華的愛人就催促著把豬賣了。賣完豬后的半年里,趙寶華的愛人神經嚴重衰弱,晚上一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就立馬坐起來,推醒丈夫說偷豬的又來了。“我以后咋說也不喂豬了!”她后怕地對趙啟良說著。
一個本來就貧窮的村莊怎經得起如此猖獗的盜竊?趙啟良握緊了雙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