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洛河作家團集體采寫特派記者李斐斐攝影
邙山洛河相聚之地
河洛文化,依托的是一山一河。山是邙山,河是洛河。這兩點的聚集之處,便在鞏義。洛河入黃河之地,亦是邙山頭與兩支河流的自然匯聚之處。5月13日中午,“溯源洛陽”的作家從洛河岸邊出發,馬不停蹄地到達這里。
相傳伏羲氏曾在黃河岸邊筑高地,以祭祀河洛兩水的神靈,祈求風調雨順,五谷豐登。近代的考古發現,在伏羲八卦臺的遺址封土中,發現了仰韶文化的大量遺存,至少可以斷定,這里曾是古人類活動的重要場所。中國文化對山水的崇拜無以復加,因此在河洛匯流、山水相聚之地,存在著神秘的儀式化的信仰。傳說伏羲氏曾在此引導古人類以拜謁、沉璧、問卜等多種形式的祭祀活動,祈求自然神靈保佑人類。河洛匯流之地,清濁兩色的河水滾滾相遇,融合一處,奔流向東。河流自然的力量沖刷,使得此地的河水自然形成來回翻滾的弧形邊界,如同中國傳統道學中的陰陽魚一般。大河北岸,即是道家文化的重要傳播地,以太極拳著稱的溫縣。民間傳說,河洛匯流的形狀,對太極文化起到了啟蒙作用。
鞏義亦是河洛文化遺存的重要承載之地,在當地作家協會的引導下,“溯源洛陽——洛陽作家走洛河”的作家團拜謁了伏羲臺,隨后訪問神北村、石窟寺等文化遺存。
行程啟動之前,我們已經對于沿洛河的相關文化資料進行了梳理,了解到洛河在鞏義段與上中游所不同的是,此處歷代以來飽受水患的侵擾,因而自古以來,這里都不缺乏治河理河的能手。1958年,為了遠離水患,這里的洪河隧道開始動工。在今天看來,這樣的工程確實算不上什么,然而在當年,洪河隧道的開挖充滿了英雄主義的色彩。時任技術總指揮的常永茂,年僅30余歲,在指揮工程運行時不幸遇到塌方而犧牲。
平凡英雄的后裔
常永茂籍貫鞏義小黃冶村,這里曾是唐三彩的發源地。隋唐時代的官窯遺址林立于此,據村黨支部書記杜建明介紹,前些年每逢大雨,總有大量的唐三彩瓷片被沖刷而下,匯入到流經此處的河床中。據省文物考古單位考證,一千多年前,這里出產的優秀唐三彩作品,沿洛河官道上溯至東都洛陽,進貢到皇家御用,名滿天下。
常永茂自小是技術尖子,后進入鞏義水利局工作,在洪河隧道開掘時,已任技術總指揮之職。他組織當地的工人克服種種困難,完成工程最艱險的工作,然而在一次例行的工作視察中,不幸遇到塌方,與同行的3人遇難。在洪河隧道工程結束以后,當地建立了紀念碑,把他與參與工程的工人40余人的名字鐫刻在石頭上。
我們尋訪他的后人時,才知道,他是家中的獨子,直系親人中,還有姐姐妹妹各一人,女兒已遠嫁他鄉。在他離世后,老人一度消沉,從本家中過繼了一個干兒子,聊慰平生。
他的外甥,依然在鞏義從事著建筑事業。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顯得意外而驚喜。老一輩在置生死于度外的時候,并沒有想過為身后留下什么,這么多年來,他也確實默默無聞以至于鄉鄰不知其人。
河洛文化的另一面
在以農耕文明為主流的河洛文化中,鞏義無疑是具有獨特一面的。溫馴的洛水在這里奔流入河,不羈和狂放,河道來回搖擺給兩岸百姓留下了太多痛苦的記憶,也將農耕的夢想一一破碎。與之相反的是,得益于伊洛河匯流后的豐富水資源,和洛河入黃的區位優勢,這里自明清起便以漕運而聞名。煊赫數代的“河洛康家”,也正是以漕運起家,確立了百年基業,以至于成為當今豫商的精神家園。在河洛鎮神北村,我們看到很多居民家門口都倚墻立著一米多長的小舢板,當地人稱為“鷹船”,主要用來順河捕魚,足見當年流水之盛。漕運帶動的工商業文明使得鞏義在河洛文化圈中的經濟順勢而起,飛速發展。
高輝軍,生于鞏義站街,老家距杜甫出生地不過百余米。他不無自豪地說:“杜甫幼年玩耍的地方,也是我曾經玩耍過的。”他自幼受傳統文化教育,十四五歲隨父母遷至蘭州,青年時重回中原,成家于鞏義,就業于洛陽。對于他和老一輩的鞏義人來說,“鞏義也是洛陽”。老高在洛陽買房子,計劃退休后,成為地道的洛陽人。與之相反的是,老高的兒子小高,現在鄭州創業,對于洛陽,他們年輕一代并沒有太多的留戀。同行的一位作家老楊說:“洛陽曾經的輝煌,使得其文化獲得了大范圍的認同。而當政治和經濟上的影響逐漸式微之后,必然造成文化上的疏離。”
在即將離開鞏義的時候,老楊感嘆說:“多年之后,鞏義究竟還有幾人愿意自稱為洛陽人?”
鞏義古名孝義,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孝文化是倫理秩序的核心。葉嶺哦,這個以孝文化為特色的村莊,正坐落于伊洛河畔,當晚,作家團就駐扎在這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