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章要說到隋朝了。隋朝與蘇州的關系甚大,譬如,蘇州和新郭,作為歷史名稱,均得名于隋。
要把隋朝的事情說清楚,先要把隋之前的“南北朝”理一理。在隋文帝楊堅統一中國之前,另一個大一統的國家是晉,所謂“三國歸晉”,史稱“西晉”。晉武帝司馬炎是魏晉之間一個“取而代之”的人物,也是一個大能人。他逼迫魏主禪讓,建立晉朝后,著力整頓內部,發展經濟。他的滅吳戰爭,動用了二十萬大軍,分六路進攻,僅用了三個月,但準備工作做了十五年,打的是有準備之仗。“三國歸晉”后,士兵從戰場回到農莊,為國家平添了一筆巨大的勞動力。劉阿斗的蜀漢,全國人口僅九十多萬,軍人卻占了十二萬,平均八個人中就得有一人當兵。吳國的情況也差不多,人口二百三十萬,軍人二十三萬,軍民比例一比十。國家的負擔重,根本就是農民的負擔重。所以,晉武帝統一中國后,軍士解甲歸田,出現了“天下無事,賦稅平均,人咸安其業而樂其事” 的太平景象。(《晉書?食貨志》)
但是,西晉的短暫和平僅維持了十年。公元290年,晉武帝去世,隨之發生了“八王之亂”。諸王之間的大混戰又演變成各族之間的大爭戰,其中以匈奴、羯、鮮卑、氏、羌五個少數民族為主體,史稱“五胡亂華”。所謂“亂華”,是亂在道統上、政治上的不上軌道,統治手段極其殘忍。以“后趙” 的皇帝石虎為例,他是石勒的從子,就是侄兒,按理,這皇位是輪不到他的,但輪不上可以搶,可以不擇手段。他的叔叔石勒能做上皇帝,就是一個很好的榜樣。石勒是家奴出身,羯族,被亂軍抓去,又逃了出來。生計無著,約了幾個亡命之徒,做了強盜。石勒的手段非常兇狠,攻城掠地,殺人如麻,終于殺出一個皇帝來。但石勒做皇帝,做得可圈可點,史家評價很高。范文瀾《中國通史簡編》光寫他,就用了四個PG。石勒以為石家人都可靠,卻犯下一個致命錯誤。石勒一死,他的侄兒石虎就篡位當了皇帝,將石勒諸子,也就是自己的堂兄弟全部殺死。石虎立石邃為太子,但又很喜歡另一個兒子石韜。石邃很擔憂自己的地位,與左右商量“欲行冒頓之事”,就是把老子殺了自立為王。被石虎獲知,將石邃及其妻妾子女二十六人,同埋一棺處死。再立石宜為太子。不想石宜也很妒忌石韜,竟將石韜殺死在寺廟中,還報告了石虎,準備在石虎前來視喪的時候,再將石虎殺死。有人將這一陰謀告發,于是石宜被逮,石宜的下場很慘,被一個鐵環穿過他的下巴鎖在庫房里,其痛苦哀號的聲音震動宮殿。臨處死時,將他架在柴薪堆上,拔毛發,抽舌頭,斷手足,摳眼珠,拉腸子,經過如此這般的一系列酷刑,才一把火將他燒了。其妻、子二十九人一并處死。連石宜最小的幼子也沒放過,這個孩子平時石虎很喜歡的,臨刑時,石虎抱著他相對而泣,被手下人一把搶過,孩子拉著石虎的衣襟,連叫爺爺,也沒保住一命。
在這樣的政治環境中,北方“五胡十六國” 都是短命王朝,以立國十來年,二十來年的居多,前后延續了一百三十六年。所以,人心思治,是當時的一個大趨勢。其后,北魏(386-534)曾完成了北方的統一,但好景不長,因為將二十萬降軍輕易引入內地,終于又釀成各族人民的大動亂。在這場動亂中崛起的高氏和宇文氏將北魏分割為東魏、西魏。隨后,又分別取而代之,建立了北齊和北周。最后,北周滅了北齊,統一中國北方。當中國北方“五胡十六國”的時候,南方相對應的朝代是東晉;當北方統一了,建立了“北魏”的時候,南方正好是“宋齊梁陳”時代的宋;當北方再一次統一,是為“北周”時,南方為“宋齊梁陳”時代的陳。錢穆先生在《國史大綱》中評論說:“以五胡與東晉相比,五胡不如東晉。以南朝與北朝相比,北朝勝于南朝”。誠是。
北周王朝是宇文家族的,本輪不到楊家,但楊堅的政治聲望很高,社會背景很硬,他與周明帝是連襟,與周武帝是兒女親家,周宣帝是他的女婿,周靜帝是他的外孫。周宣帝二十一歲的時候,自覺退居二線,做太上皇,將皇位交給七歲的兒子,而將上柱國、大司馬、大后丞的重權交給自己的老丈人楊堅,自己過快活日子去了。當時,社會輿論顯然已經看出北周的皇位不保了,誰知一年后周宣帝病死,遺詔楊堅輔政(據說是矯詔),任都督中外諸軍事、大丞相,改朝換代的形勢已經形成。長安城里立時傳出一首童謠:“白楊樹頭金雞鳴,只有阿舅無外甥”。(《隋書》卷二十二《五行上》)一年后,當楊堅從年僅八歲的周靜帝手中接過“禪讓”的皇位時,水到渠成。楊堅是中國歷史中為數不多的完成了大一統的開國君主,他的名氣雖然不如秦始皇、漢高祖,但歷史學家對他評價非常高。他對中國封建社會的貢獻,在于他是一個制定游戲規則的人,譬如,科舉就是他的發明。從而使隋朝成為中國歷史上一個非常偉大、非常有創意的朝代。
隋文帝是個相貌堂堂的美丈夫。有時候不免有點急躁,但大致屬于知人善任的明君。他有許多的優點,這些優點能在一個皇帝身上得到充分的體現,就很令人吃驚。譬如,他自奉甚儉,厭惡奢侈,節儉到近乎寒酸的地步。作為皇宮應該有的奢侈品,金銀玉器、綾羅錦繡、淫巧古玩都與他無關。他的內宮,是歷朝歷代最簡陋的,他自夸“朕身旁無侍姬,五子同母”,性生活很嚴肅。勤政,又是他的一個優點。他每天的早朝,甚至可以坐到太陽下山。他嚴于律己,莊嚴肅穆,不茍言笑。他按這樣的信念來要求自己的臣下,就顯得嚴厲,甚至是濫刑。但整個國家機器在他的指導下,運行得極有章法,紋絲不亂。
楊堅天生就是一塊做皇帝的料。
開皇九年正月,隋朝伐陳。大軍壓境了。陳后主陳叔寶說,“從前北齊三度來攻,北周兵也來過兩次,都大敗遁去。這次隋兵來攻,一定送死”。(范文瀾《中國通史簡編》)陳叔寶說的,也是事實。北軍每次與陳國交鋒,都沒有占到什么便宜,都是損兵折將而去。但這時,北方已經統一了,長江上游的益州、漢中、襄陽;下游的淮南和廣陵都在隋的手中,所謂長江天塹只剩下巴陵(岳陽)至建康(南京)這一段,與隋軍隔岸相望。隋軍的主將賀若弼是個會動腦筋打仗的將才,在戰前,他就向隋文帝獻上了平陳十策,被拜為吳州(今揚州)總管,主持對陳戰事。賀若弼的父親賀若敦,有長期與陳軍周旋的經驗,他們父子倆,都喜歡在兩軍對峙中玩些小聰明,其作戰風格一模一樣。賀若弼在長江北岸經常虛張聲勢,時不時的大列旗幟,做出營幕被野的樣子;時不時的又金鼓齊鳴,人喧馬叫。陳國開始還調動軍隊防備,后來習以為常,就不當一回事了。賀若弼秘密收集船只,而故意將一些破船扔在港灣里,迷惑陳國的奸細。開皇九年春正月初一,是個大霧天。隋軍在大霧中渡江,很輕易地進入江南,將陳后主從胭脂井中吊出,結束了從東漢末年以來整整四百年的魏晉南北朝時期的大分裂。
但仔細閱讀《資治通鑒》,覺得隋軍渡江后,一舉平陳的說法有點靠不住了,也覺得陳叔寶沒有像一些讀物說得那么昏庸,對隋軍的來犯,陳主下詔曰:“犬羊陵縱,侵竊郊畿。蜂蠆有毒,宜時掃定。朕當親御六師,廓清八表,內外並可戒嚴”。話說得這樣的委婉、謙和,哪里像是昏君的話?當然,這可能是臣子為他寫的。但他在隋軍大兵壓境的時刻,也不像是一個不作為的人,很有一點人臣之禮的。
戰事起后,南豫州(今蕪湖)刺史樊猛率舟師東下,支援建康(南京)的京城保衛戰,南豫州防務交給自己的兒子樊巡。南豫州失守,樊巡和都督魯廣達的兒子魯世貞、魯世雄相繼投降了隋的廬州(今合肥)總管韓擒虎,魯廣達得報,自詣朝廷請罪。陳叔寶沒有處分他,親自慰勞,還贈送黃金,送回軍營。這時,樊猛率領的陳國的主力水軍,青龍八十艘,依然在長江上巡邏防御,陳叔寶有點不放心,考慮到他的妻子、兒子都投降了隋軍,于是想用鎮東大將軍任忠來代替他,事先,叫驃騎將軍蕭摩訶把這意思先透過去,樊猛一聽,不高興了。陳叔寶就放棄了這個想法。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場景?并不能說陳叔寶此人軟弱,而是陳國軍隊的體制決定的。陳國的將帥,率領的都是私兵。所以,南豫州刺史樊猛奉調南京,可以把豫州防務交給自己的兒子;魯廣達的兒子投降隋朝了,陳叔寶不敢處分他,還要好言慰之。陳叔寶想調走樊猛,樊猛不高興,陳叔寶就放棄,都是這個原因。
隋平陳后,樊猛不知所終,史籍上失傳。但魯廣達有記:“及臺城失守,相帥出降,魯廣達猶督余兵,苦戰不息,所殺獲數百人。會日暮,乃解甲,面臺再拜,慟哭謂眾曰:我身不能救國,負辜深矣。遂就擒。” 魯廣達是陳國的主力將帥,“所領部曲,魯氏尤多”(《陳書》本傳)
從中亦可以窺見陳叔寶君臣之間的關系,陳叔寶也不象是一個昏君的樣子,相反,很受臣下的擁戴。
陳叔寶投降隋朝后,隋朝的高官對陳叔寶也沒有什么惡感,其中的一位樂安公,名叫元諧的,就建議起用陳叔寶為令史。令史,在隋唐以后,是個小秘書。但在隋初,尚是沿用晉、南北朝的舊制,為掌管文書的高級官吏,職位僅次于郎。大致相當于今天的副部級。陳叔寶能做令史的官,是因為陳叔寶有相當的文學修養,在京城的高官中,有比較高的認可度。其證明是,陳叔寶去世后,有《陳后主集》留世,存世目錄有55卷、50卷、39卷、13卷、10卷,甚至還有1卷本的,明末張溥收集整理的《陳后主集》,就是個單卷本,收在《漢魏六朝百三家集》中。陳叔寶還有《陳后主沈后集》十卷,沈后,即他的皇后,與夫人有個合集,拿現代觀念看,是很小資的。陳叔寶的《戲贈沈后》寫得十分有趣,詩曰:“留人不留人,不留人也去。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這首詩本來是描述閨房之樂的,所以是“戲贈”。這首詩寫得明白如話,從宮里傳出來后,大概廣為傳頌,傳到現代,成了好漢們的順口溜,只是大家都不知道這是陳叔寶的作品。
沈皇后在宮里其實很低調,生活簡約,平時唯以讀書誦經為事。宮廷事務和宮廷應酬也一概由張麗華出場,大家都知道張貴妃寵傾后宮,是陳叔寶的最愛。參照了這樣的背景,再來讀《戲贈沈后》,就能讀出其中的味道來了。陳亡后,沈皇后隨陳叔寶到了長安,隋煬帝巡幸江南,還帶著沈皇后,《隋書》上說她“怕令從駕”,隱隱的說出她已經是隋煬帝的后宮了。及隋煬帝第三次下揚州,被宇文化及所害后,沈皇后從廣陵過江,回到故鄉隱姓埋名,后不知所終。沈皇后的父親是吳興長城縣人,母親是會稽人,其父親和兄弟都曾在吳郡做官,所以,蘇浙一帶的沈家可能是這一族的后裔。
元諧此人,為什么能和皇帝討論陳叔寶的安置問題?因為他與皇帝是少年同學,非常要好。隋文帝即位后,元諧官運亨通,累歷顯仕。但元諧終于因為好調侃而得罪了皇帝。有一次,元諧與他的好友同去看皇帝。元諧私下里說:殿上的那位,是個賊。那個好友也是一位幽默家,隨口說道,皇帝頭上的云如蹲狗走鹿一般,還不如我輩頭上飄著福徳祥云。和皇帝開玩笑的結果是“上大怒,並伏誅。” 元諧的老本終于一次性花完。
陳叔寶掌管的陳朝,地域還相當的廣,遠至嶺南。當隋文帝派遣隋軍總管韋洸安撫嶺南時,嶺南數郡保境拒守,共奉高涼郡的太夫人洗氏為圣母,認陳國為宗主國。陳國的豫章太守徐璒據守在南康,洸等不得進。晉王楊廣無奈,請陳叔寶修書一封,告訴洗夫人陳國已經亡了,勸她歸順隋朝,隨信還附來了當年她作為信物送給陳國的犀牛手杖。太夫人洗氏接到陳叔寶來書后,大哭一場,召集嶺南首領數千人,公布了這一消息。然后派她的孫子帥眾迎洸,于是陳國皆平。
看了上面這條史料,說明陳叔寶此人很有人望,與少數民族的關系也處理得極好,作為一個君主,能做到這一點,也是可以的了。
《資治通鑒》曾記錄了隋文帝與陳叔寶的四件小事,讀來很生動。
據說,隋文帝對待陳叔寶甚為寬厚,每次引見,在朝堂上的位置相當于三品官。每次召他參加宴會,都不演奏江南音樂,為的是怕他傷心。
監守者曾向隋文帝報告說,陳叔寶說了,現在他沒有秩位,每次參加例會早朝,不知道站在哪里,希望能得一官號。隋文帝回復:陳叔寶全無心肝。監守者又報告說,陳叔寶常常喝醉,難得有清醒的時候。帝問飲酒幾何?對曰,與其子弟日飲一石。隋文帝大驚,吩咐陳叔寶要少喝點。過了一會又說,隨他吧,不這樣?他怎么過日子。(任其性,不爾?何以過日。)
隋文帝考慮到陳氏子弟眾多,擔心他們在京城里為非作歹,于是將他們安置到了“邊州”。這里的所謂“邊州”,《資治通鑒》玩了一個文字游戲,其實就是洛陽。是指長安邊上的州,不是邊境的邊州。陳叔寶屬于監管對象,放到邊境上,豈不是自找麻煩?《資治通鑒》還說,“給田業,使為生。歲時賜衣服,以安全之。”這些話分明是為隋文帝涂脂抹粉的。意思是,田,我也給了;衣服,我也給了。衣食無憂,我做得可以了吧。
隋文帝之所以優待陳叔寶,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隋文帝的寵妃宣華夫人是陳叔寶之妹。陳國滅亡的時候,宣華夫人被配送庭掖,后來選入后宮為嬪。隋文帝的皇后孤獨氏是個“妻管嚴”,唯獨對宣華夫人網開一面。孤獨皇后死后,宣華夫人位居后宮第一人,據說,有“姿貌無雙”之美。隋文帝死后,隋煬帝當夜就烝了她。與母輩通奸,是隋煬帝不可饒恕的罪狀之一。
隋仁壽四年十一月,陳叔寶死于洛陽,時年五十二。追贈大將軍,封長城縣公,謚曰煬。葬河南洛陽之芒山。(《陳書》)世人只知有隋煬帝,沒想到還有一位陳煬帝。
陳叔寶最后老死枕席,算是善終。但陳叔寶死在這年這月,真是蹊蹺。隋仁壽四年(公元604年),隋文帝死,隋煬帝即位。隋煬帝是陳叔寶的冤家對頭,滅了陳國的是他,搶走寵妃張麗華的也是他。在他手里,陳叔寶還有好日子過嗎?恐怕連茍延殘喘都得不到了。隋文帝死在七月,陳叔寶死在十一月,其中有沒有因故關系?這當然是筆者的隨想,歷史其實就是思考。
陳叔寶這一生最被人詬病的,是為隋軍涌進宮門的時候,尚書仆射袁憲對陳叔寶說,臣愿陛下正衣冠、御正殿,依梁武帝見侯景故事。叫他別走,在陳國即將亡國的最后一刻,也要死得威嚴。陳叔寶哪里肯聽,從御座上跳下來就走,一邊還說,鋒刃之下,怎么可以試試呢?一邊奔出景陽殿投井,袁憲在一邊苦諫,不聽;后閣舍人夏侯韻用身體擋住井口,也沒能阻止陳叔寶跳了下去。陳叔寶在井下待到天黑,終被隋軍發現,隋軍呼之不應,欲下石,乃聞叫聲,以繩引之,驚其太重,及出,乃與張貴妃、孔貴嬪同束而上。這口井,大概是歷史上最著名的井了,它留下了三個名字:曰景陽井,曰辱井,曰胭脂井。
這是很丟人的。在這最后一刻,陳叔寶不如其妻,不如其子。真正羞死。
《資治通鑒》說,“沈后居處如常”,伊沒有驚慌失措;他的兒子呢?《資治通鑒》說,“太子深,年十五,閉閣而坐,軍士叩閣而入,深安坐,勞之曰,戎旅在途,不至勞也。軍士咸致敬焉”。也沒有驚慌失措,這才像君主的模樣。
但這發生的一切,似乎與“荒淫”二字毫不沾邊,現代史家如范文瀾君把這頂帽子安在陳叔寶的頭上,實在是有點大了。他不就是在生命可能遭受威脅的時候,跳井避一避嗎?他的錯,就錯在身邊多了兩個女人。女人難道就不能逃命嗎?更何況,這是她的女人。
陳叔寶是個文人,同時又是個皇帝。文人的毛病和皇帝的毛病他都有。陳后主的《即位詔》,寫得極有趣。文字不多,正好一百字,從緬懷父親一直寫到自己當皇帝“若渉巨川”,它的最后一句是這樣的:“孤老鰥寡不能自存者,賜谷人五斛,帛二匹”。文章就這么結束了,樸樸實實。斛,在這里要解釋一下,斛在南宋末年以后為五斗一斛,南宋之前為十斗一斛。陳叔寶所贈的每人五斛,就是五石米,這不是小數目了,相當于二畝地水稻的出產。這樣的《即位詔》也是從來沒有的。
第二年,又給了這些老人每人五斛。陳叔寶這皇帝做得也真是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