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洛陽多年，每年四月，牡丹便牽牢了我的心，總要去花間走走才得以安心。洛陽紅、鳳丹白、綠玉、趙粉、魏紫、姚黃……她們的名字，已經是一個多彩的春天，想那廣場上和園子里連天的花海，再苦再奔波的心，仿佛也有了溫暖的依靠。

    洛陽春短，花開花落二十日，是不知不覺間的事，常常站在花間遙想：當年武皇的怒火是否轉化成了牡丹今生的怒放，所以才開得如此動人心魄？

    廣場的牡丹謝得早些，我便總要抽空到園子里去，園子里的牡丹品種多，且經過精心培育，次第開放，以便早來晚來的客人都能欣賞到各色牡丹的風姿。我去過的園子，總少不了一種牡丹，花下清瘦皸裂的身子，像是硬生生插在土里的枯木，讓我想起傳說中的焦骨牡丹，而離地一兩尺或更高的地方，又憑空抽出一簇簇嫩枝，枝上開著密密匝匝碗口大的花，遠遠看去，宛若一片云霞，也有人叫她們古牡丹。這樣的牡丹，總會讓我的思想跳躍到人生的命運中來。

    幾年前，我在一家雜志社為一些本土企業家做人物專訪，他們成功的背后，隱藏著許多鮮為人知的故事。年少的時候，他們大多在生活底層飽嘗艱辛，而后依靠個人努力改變自己的命運，直到功成。這些不很年輕的企業家，有著牡丹一樣的風骨，把最美好的一面呈現給人們，你只有走近，才能體會到人生的真諦。

    我常去的園子，離單位很近，繞過游客云集的場所，經過一座小小的假山，穿過一條窄窄的甬道，坐在一叢洛陽紅下的青石上，安靜地度過一些時光。牡丹花不會說話，但那怒放的生命總讓我感動。從圓潤的花苞到吐出層層疊疊的芬芳，不消幾日便一地落英，有沒有人為她歡呼鼓掌，她都不在乎，只努力開好自己。

    每次離開公園，都要經過一處長廊，廊下是散著墨香的字畫，洛陽人字畫生意做得瀟灑，你不問，主人也不叫賣，自顧低頭舞文弄墨。絹扇、宣紙，甚至隨手撿來的鵝卵石，都是主人的畫布，上面一朵朵盛開的牡丹，幾可媲美幾步之遙真實的牡丹花，你買或不買，主人也不在乎。也許是因為在花城久了，畫家們更懂牡丹，更懂得做好自己才最重要。

    如若牡丹有花語，唯愿她除了濃情和富貴，更代表堅強、努力和樂觀。如此，便不負這一春韶華。

（原標題：如若牡丹有花語）作者：鄧紅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