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歷:程琳,1967年生,河南洛陽人,父親是豫劇導演,母親是豫劇演員。從小學習二胡,13 歲作為文藝兵進入海軍政治部歌舞團擔任二胡樂手,作為北京電視臺推出的新歌手拍攝大陸最早的MV 專輯引起轟動,后進入東方歌舞團,先后出版《小螺號》《童年的小搖車》《新鞋子舊鞋子》《程琳新歌1987》《夢紅樓》《比今更重》等暢銷專輯,《風雨兼程》《媽媽的吻》《酒干倘賣無》《信天游》等歌曲影響一代中國人。她還出演電影《本命年》,該片獲得柏林國際電影節銀熊獎。
她與臺灣音樂人侯德建的合作與相戀,使得她成為當年最早走出大陸、與港臺先進的創作制作體系相接軌的歌手,她演唱的《信天游》曾點燃歌壇西北風這一文化風潮,她還出演電影《本命年》。1989 年后,她出國游學,直到1995 年回國,繼續從事音樂創作。
從二胡樂手到成名歌星
“那時候唱一首歌,觀眾要鼓好幾次掌,掌聲都不帶擋的”“文革”以后,地方戲曲有過空前繁榮,每個省的代表劇種都在“文革”京劇樣板戲一統天下的局面結束后得到新生。程琳從小就生活在豫劇舞臺邊上。當時一個孩子成功的出路好像只有兩個,一個是考大學,一個是參軍。她所在的學校的同班同學沒有一個考上大學的。父親讓她從小學二胡,帶著這個童子功,程琳很小就考上了海政歌舞團,在樂隊拉二胡,算是文藝世家子弟最好的出路了。
南都周刊:在樂隊拉二胡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成為當年最紅的歌星?
程琳:在海政小樂隊時我12 歲,部隊每月補貼7 元生活費,當時覺得就是文藝子弟很好的出路,我挺滿足的。當時海政的蘇小明算是很紅的歌星,我只是樂隊拉二胡的,偶爾在樓道里哼哼流行歌,只要你敢唱當時好像就有你的機會,團里的人說小程琳你也來唱幾首吧,我說好啊。那時我13 歲。北京電視臺幫我錄了幾首歌,我覺得是大陸最早的MV 了,穿的是海魂衫,當時播出就很轟動。我的第一張專輯《小螺號》是北京音像公司出的,隨后廣州太平洋公司給我出了《童年的小搖車》,重新錄制了《小螺號》,制作更精良,這張專輯影響特別大,很多人都以為這是我的第一張專輯。這張專輯給我的稿費是2000 元,那時候國家獎勵萬元戶的個體勞動者,我的2000 元稿費就上繳到部隊了。
南都周刊:當年都覺得你是小鄧麗君,你覺得當年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歡你的歌聲?
程琳:其實我和鄧麗君有一脈相承的地方,卻有不同的地方。在我之前,其實李谷一、蘇小明、成方圓都已經出名了,她們的歌聲一是年齡偏大,二是中音區,和我的聲線不同,可能我還在少女時期的歌聲更能打動更多的聽眾。那時候大家喜歡鄧麗君的歌聲,就是喜歡她的細膩與深情,很東方的情懷。80 年代聽眾喜歡的就是一種深情、細膩、溫暖、明亮。這是大家突然喜歡我的歌聲的主要原因。
南都周刊:那時侯你唱的都是原創歌曲,都是歌頌母愛、友情的,很少有愛情的,是不是代表了當年的創作風潮?
程琳:當年我唱歌時還沒有成年,本來通俗唱法就有爭議,所以我唱的歌肯定只能是非男女愛情的歌曲。那個年代的通俗歌曲的創作很多元。也正是因為原創,我才是程琳。
侯德建是無法回避的歷史“侯德建是我的音樂教練,他的作品讓我走向成熟”侯德建當年是臺灣校園民謠的創建人之一,他的作品有著比較強的人文氣息,比如《龍的傳人》,這些作品當年顛覆了鄧麗君、劉文正時代的東方古典主義的流行歌潮。他是繼黃阿原后回到大陸的臺灣同胞,當年成為風云人物。他一到大陸,就去了很多地方,四川、杭州等等,寫了很多關于大陸人文的歌曲,比如《熊貓咪咪》。他選擇了程琳來演繹這些作品。后來他們相戀。對于這段往事,程琳一直回避,但誰都無法抹殺那段歷史。
南都周刊:你一直回避談侯德建,但他的確是你音樂生涯中不得不說的重要合作伙伴,當年你們的戀情也是高調的,現在如何看那段往事?
程琳:侯德建是一位音樂才子,認識他的時候我已經到了東方歌舞團,算是從部隊復員了,活動的空間更大。侯德建比我大十歲,因為工作的原因,我們相戀,我回家就告訴我爸媽了,我說我戀愛了,那時候我剛18 歲,父親很反對。而我覺得那是在工作中產生的感覺,那時候媒體不像現在這樣發達,我們倒沒有躲躲閃閃,很大方。他很像我的大哥,因為當時大陸流行樂還沒有制作人的概念,侯德建又是我的制作人,我當時做音樂完全沒有想到要怎么成為更大的明星的欲望,就是喜歡音樂,他給我或者說是大陸樂壇帶來很多當年很規范、很先進的制作理念,讓我成為第一個受益的大陸歌手,因為制作人就是教練,他能給歌手帶來上升的空間。
南都周刊:你覺得侯德建在做音樂人方面當時最值得大陸同行借鑒的有哪些?
程琳:他音樂上的才華首先來自他對音樂本身的熱愛,同時他又不僅僅將通俗流行歌曲局限在音樂本身。比如他很熱愛電影,做過很多電影的配樂,他的綜合素養很高,他的知識面很寬,這是當年大陸音樂人沒有的,所以他當年回歸大陸,給歌壇帶來很多新的東西,主要是創作的思維方式。他在對我的演唱熟悉以后,他說他離開臺灣時剛給一部電影《搭錯車》寫了音樂,其中一首歌《酒干倘賣無》很好,他覺得更適合我,當時蘇芮演唱的版本還沒正式公布。中央電視臺正好有臺歌會,那時候沒有演播廳,就到五星級豪華酒店做演播室,那期節目就是在北京長城飯店錄的,我唱了《熊貓咪咪》《酒干倘賣無》,那期節目的影響很大。《酒干倘賣無》成了我的重要的作品,也對我的演唱產生了影響,我從少女階段的歌手一下成長起來了,讓我走上了事業的第二個臺階。
南都周刊:其實80 年代是唱片、盒帶銷量最大的時代,可你出的專輯反而不多,在你第二階段,只有《程琳1987》。
程琳:那個年代做專輯很容易,就是翻唱港臺歌曲,也就是口水歌。我還是堅持原創,貴在精。在侯德建做我的制作人后,這個理念一直沒有變。那時候廣州是去香港最方便的,1987 年,為了制作專輯,我在廣州買了一套商品房,在東湖新村,當年100平米的小三居是5萬元。就在那里呆了幾個月,我做出了《程琳新歌1987》,當時的制作費是40 萬,算是最高的,當時侯德建就是要做高質量的大陸專輯,不管花多少錢。我們在廣州花了好幾個月時間,其中的很多歌曲都脫離了男女愛情的小情愛,比如《背影》,前不久我偶爾還聽到滿文軍翻唱過,作為一部電視劇的主題歌。還有專輯主打歌就是《信天游》,后來這首歌引起了西北風的歌壇新潮流,鄧麗君的那種細膩柔情被吶喊所取代。當時《信天游》其實是香港、廣州的一批音樂人對黃土地文明的一種思考,當然大陸原創文化的基地在北京,崔健的《一無所有》也是當年的經典代表。
南都周刊:1987 年的確是大陸歌壇的分水嶺,就女歌手而言就出了一批唱晚會大歌的,比如毛阿敏、韋唯、還有田震,當時是跟著西北風的大嗓門走的。當時港臺實際上像蘇芮等大嗓子也出來了。好像女歌手的潮流一下子變了。你當時有壓力嗎?
程琳:一點都沒有。當時我還是那種小孩子般的心態,不會覺得我的這個細嗓子是不是過時了,因為我有很多原創的作品。其實西北風也是從我的《信天游》開始的。那個年代歌手之間沒那么多隔膜,好像沒那么多競爭啊、壓力什么的。我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