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段中貴貽紅梅簡謝詩》
明代湯煥在書法史上的知名度甚微,書法品格不在“臺閣”之列,也與“吳門書派”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系。歷史的發展總是趣味夾雜著偶然,而在臧否書法格調上卻是必然。據《萬歷野獲編》中記載,有人將湯煥與董其昌雁行,聞者失笑。由此可見明代的書法品評也是較為犀利的。
明代書風地域性明顯,發展以師承交游為主,這與當時思想的進步有很大聯系。湯煥的書法取法在那個時代并沒有很大的創新,被那個時代的地域書風籠罩。他的書法思想可以概括為“崇晉”。明代私家刻帖甚多,巨富文雅官宦之家借以刻帖炫世交游,籠絡文士門生。湯煥與山左的邢侗友善。邢侗家藏比珍,有《澄清堂帖》宋拓本。湯煥寓目之后大加贊賞,說此卷可以一掃唐宋以后習氣,深具晉人風韻,“古色凌亂,注目惘然,意態橫溢”。
浙江省博物館所藏的湯煥這件草書作品,縱163.4厘米,橫52.8厘米。湯煥因感謝段中貴贈送紅梅之情而作此詩:“閑窗二月尚余寒,借得春風半面看。不似江南開戰早,期勝隴首折應殘。含章色暮宮黃嫩,仙掌香和玉露傳。珍重孤山猿鶴伴,輜塵猶自寄長安。”款署:“段中貴貽紅梅簡謝一首,鄰初煥。”鈐“墨池”朱文引首印和“湯煥之印”白文方印。此作取法懷素,整體氣息流暢貫通,技法上臻于熟練,用筆多有變化。懷素草書最大的特點是在使轉與線條的質量上有很強的技法特性。湯煥著重注意了懷素書法的這一特性,將其運用到個人書法創作的實踐中去。在章法上,湯煥消解了懷素書法的激烈特性而變為溫和,這似乎糅合了個人的性情,以書法發揮他的思想感情,所以有超然物外、自得天機的意趣。這種性情的抒發體現了明代書法由“相”到“心”的發展,這種發展使書法藝術的思考方式進入哲學與宗教層面上的探索。湯煥在字法上融合了章草意趣,字間茂密,意態古雅,趨于對“古質”的汲取,多顯隸意,使得整幅作品端莊而流麗。明人詹景鳳稱:“煥書楷學虞,行學趙,草學懷素,并入‘能品’。”《江陰志》稱:“煥工翰墨,持縑素索者應之無倦色,吳越間比之文待詔(徵明)。”這時章草已經自明初以來有了很大的創新發展,在大草之中參合章草筆意,形成了這個時代的新風貌,并切合了書法復古、崇古的整體流向。湯煥這件作品從尺幅上看應該是中堂,但氣息沒有脫離明代的主流書風,也沒有較強的創新意識,在草書的寫意方面還較為欠缺。這件作品相對于他的小字行書來說,還有一定的差距,這也是為什么被時代湮沒的原因。藝術在個性喪失之后,它的生命力也隨之消減。湯煥這件作品反映出書法史的一個側面,對當代書法家是一個鏡鑒,也是對書法愛好者學習書法的一種提示。
湯煥,生卒年不詳,字堯文,號鄰初,齋號五桂軒等。仁和(今浙江杭州)人。明隆慶四年(1570年)舉人。為江陰教諭,后征為翰林待詔。擅書法,亦工篆刻,有詩名。與許光祚同郡,時人號曰“湯許”。【原標題 :明代湯煥草書《段中貴貽紅梅簡謝詩》賞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