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劉 洋
大平調
大平調系梆子聲腔劇種,流行地區以曹州(今菏澤市)為中心,跨越冀、魯、豫、蘇、皖五省邊緣地帶。因其唱腔音樂比山東梆子、豫劇、河北梆子的音調低,又因其音樂伴奏中擊節的梆子比山東梆子和豫劇等兄弟梆子戲的梆子粗而長,故又稱為大梆戲、大油梆。上世紀50年代之后通稱為大平調。
大平調的歷史有文字可考的,可追溯到明代弘治年間。明清以來,在黃河南北有大小十幾個大平調班社,逐漸形成三個支派,即東路平調、西路平調和河東平調。大平調的唱腔比豫劇粗獷,發聲一般都用真嗓。其表演氣勢恢弘,場面宏大,唱念做打并重,粗獷豪放,剛中帶柔。
大平調在長期的發展過程中積累了豐富的劇目,約有600余出,現保留下來的只有200余出,經常演出的傳統劇目有180余個,其內容大多取材于《東周列國志》、《三國演義》、《水滸傳》、《隋唐演義》、《楊家將》、《說岳全傳》、《包公案》、《大紅袍》等歷史古典小說,角色多以生(紅臉)、凈(黑臉)的“袍帶戲”為主,民間生活故事戲較少。
2006年5月20日,大平調經國務院批準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⑥7
3月的天氣乍暖還寒,趕會的村民們早早趕到了滑縣王莊鄉邢行村。村中心一個石頭壘起的舞臺邊,陸陸續續聚集了幾百人。舞臺上搭著簡陋的布景,上面扯著一條橫幅:“延津縣大平調劇團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單位”。
舞臺上響起三聲電鈴,“好戲開演了。”一位老人說。
市場在農村
老人說的“好戲”就是大平調。
演員們在臺前舞刀弄槍,在后臺忙碌的兩位老人杜學周、曹秀芝夫婦是劇團的主心骨,他們不久前剛剛被命名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代表性傳承人。68歲的杜學周不僅要擔任導演和編劇,還要上臺演出。記者見到他時,他正拿著一個破損的汽車倒車鏡化裝。“我的身體好著呢,55歲還能翻跟頭。”
在他身邊忙碌的是老伴曹秀芝。68歲的她早上喝完中藥,跟著團就來了。“我現在老了,唱不動了,身體也有點毛病,可我放心不下這個劇團。”曹秀芝說,“我們這個團效益還不錯。從年前到5月份,演出排得滿滿的。”說話間,流露出欣慰的神情。
曹秀芝說,“當上傳承人,我們老兩口可激動,算是這么多年的努力得到國家認可了。不過劇團面臨的困難也很多。愿意聽大平調的只有臺下這些老人。有的演員從小開始進團唱戲,到現在成為主角,還是臨時工。哪里給的錢多,他們就去哪里唱,留不住人啊。去年,國家撥給我們7萬元補助,可只靠這些根本顧不住整個團的開銷。當上傳承人,責任比以前大了,我也睡不好覺了。現在每天都是想著如何掙錢給大家糊口。”
一陣叫好聲中,杜學周滿頭大汗回到后臺。他說,累點不怕,有觀眾就行。“現在我們比一些縣劇團效益好多了。你可以去問問退休的魏守現,我們很熟,看我這話假不假。”說完咧嘴笑了。
“我們得團結”
杜學周說的魏守現是滑縣大平調劇團的退休演員,也是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代表性傳承人。老先生對采訪相當重視,比約定時間晚了近一個小時才出現在記者面前,因為他去洗澡了。“知道你們來,我特意去洗了個澡,得干干凈凈地接受采訪,對你們也是尊重。”
跟著魏守現穿過一片破舊的平房,彎腰走進一間低矮的平房,這就是魏守現住了多年的家。他說那平房是劇團原來的練功房,不過已經成危房了。魏守現從里屋拿出了一摞獎狀和照片。“這些獎狀和照片都是我的寶貝。”撫摩著一張黑白照片,魏守現說,“這是1981年我們劇團在北京演出《海瑞搜宮》,中央領導和我握手的照片。一晃20多年了,咱們國家連奧運會都申辦成功了,可大平調還停留在20年前的基礎上,沒錢、沒人排新戲啊。”
魏守現唱“紅臉”出身,脾氣也相當直爽。他說:“過去大平調是火,因為大平調熱鬧,有氣勢,內容易懂,吐字清楚,可現在到了青黃不接的地步了。現在劇團里的演員,大多依靠給人家辦紅白喜事掙點糊口費,日子很難。我不想看見大平調滅了。現在國家這么重視,我們這些從業人員要團結起來,好好思考一下出路。不能只看眼前小利各自為戰,要共同擔當起傳承的重任。不這樣做,等我們這代人沒有了,誰還去唱大平調?”
大平調的另一位非遺傳承人、濮陽縣的張相彬也有同感,他說,自己13歲學藝大平調,見過大平調的輝煌,也看到了如今大平調的不景氣。“大平調發展緩慢,演出服裝、道具損壞很嚴重,演員工資也很低。電視的普及,娛樂方式的多樣化也使大平調劇團的生存受到挑戰。更重要的是因為沒有知識分子的加入。我們縣準備設立大平調藝術研究室,挖掘劇目,收集曲牌,專業藝術學校也在籌建之中。我們還對《三娘教子》、《盤坡》、《鍘美案》等18個大平調經典劇目和名段唱腔進行錄音、錄像,使大平調有傳承下去的寶貴資料。”
天色漸晚,當魏守現把記者送出大門的時候,他說:“國家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希望能保住我們的大平調。”【原標題:大平原上大平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