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9月,曹彭齡被任命為駐黎巴嫩使館武官。
當時,黎巴嫩國內基督教與穆斯林兩大教派的內戰已持續8年,仍無平息跡象。素有“中東小巴黎”之稱的黎巴嫩首都貝魯特,幾乎沒有一天不是在槍聲、炮聲、急救車的呼嘯聲和炸彈的爆炸聲中度過。
1984年1月,因工作關系,曹彭齡的愛人盧章誼由新華社派往黎巴嫩分社任記者。
“妻子到任后首要的是學會判斷炮聲,好決定自己是留在辦公室繼續工作,還是到樓梯、走廊等相對安全地點暫避。”曹彭齡說,每次炮擊過后,使館院內和窗戶陽臺上都可以拾回一捧彈片。
作為武官,曹彭齡要經常保持與駐在國國防部官員的聯系,由使館前往駐在國國防部必須穿過數公里的“綠線”,而那里正是各教派狙擊手經常出沒和遭到炮擊的無人地帶。在掌握了炮擊規律之后,曹彭齡總是設法趕在炮擊前,飛快地穿過“綠線”。而每次過后,都從電視及報紙上知曉,炮擊的地點,恰恰是10多分鐘前他們驅車經過的地方……
1984年春季,穆斯林各派武裝占據中國使館所在的貝魯特西區之后,那里呈現無政府狀態。各武裝派別之間突發的火并,常常殃及使館。作為武官,維護使館安全責無旁貸。有一次突發沖突,曹彭齡讓使館其他人躲進地下室,他獨自在各樓層巡視。幾分鐘后,當他再次回到那個房間時,小窗的玻璃已被擊穿,順著墻上的劃痕,他在地上拾到一顆發燙的子彈頭。
有一段時間,武裝分子搶車成風,外國使館幾乎沒有一家不被搶的。荷蘭武官有一次遭遇劫匪,他的司機不愿交出鑰匙,被劫匪開槍打斷雙腿。所以每次開車外出,曹彭齡都必須高度警覺,做好與武裝分子斗智斗勇的準備。有一次,曹彭齡和愛人去“綠線”附近核實民兵撤離情況,誤入原港口區,被四個劫匪發現了,他們跳上吉普車狂叫著追趕,曹彭齡趕緊掉頭沿海岸公路飛奔,因為前面有一個軍隊哨卡,可以保護他們。不料開到那兒才發現,軍隊哨卡不知何時撤走了,而劫匪的吉普車越來越近,情急之下,曹彭齡迅速拐到通往市中心的一條小街,拼命按喇叭、打指示燈。前面的車輛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情,一輛輛靠邊讓路,當曹彭齡從后視鏡中看到,劫匪的吉普車被其他車輛隔開時,才稍稍松了一口氣,從鬧市區安全地回到使館。
“聊以自慰的是,在黎巴嫩那樣復雜的情況下,我駕車外出的次數和里程,并不少于專職司機,而沒有一輛汽車從我手中丟失。”說到這里,曹彭齡露出自豪的笑容。
在黎巴嫩工作的4年中,曹彭齡對無休止的炮擊、爆炸、沖突、武裝綁架、劫持等,早已習以為常。當他們圓滿完成任務,回到祖國的那一天,最強烈的感觸就是:祖國真好,和平真好!
遭遇戰爭,使命高于一切
曹彭齡在黎巴嫩工作的后兩年,新華社同意將他的愛人盧章誼借調到武官處,協同曹彭齡工作。
1989年6月,曹彭齡被任命為駐伊拉克使館正師職武官。11月,曹彭齡和愛人一起飛抵巴格達。
經歷了8年的兩伊戰爭,伊拉克處處瘡痍,百廢待興。然而,伊拉克政權置伊人民期盼和平、休養生息的意愿于不顧,于1990年8月2日凌晨悍然出兵,侵占科威特,引發海灣危機。
戰爭的烏云一天濃似一天。以美英為首的北約成員國緊急動員、部署兵力集結海灣,戰爭一觸即發。
那時,除緊張、繁忙的調研與外交工作外,如何保證中國在科威特、伊拉克近萬名勞務人員迅速平安撤離,是使館面臨的緊迫任務。而在伊拉克工廠工作的外國勞務人員,伊拉克當局要求他們像伊拉克工人一樣加班加點,并準備一旦打起仗來,一方面讓他們頂勞動力,一方面把他們當作“和平墻”,企圖借助這些“人質”所屬的國家政府及輿論壓力,讓美國不敢對伊拉克放手打。因而,撤離難度可想而知。
當時,約旦是外交與勞務人員撤離的唯一通道,邊境上常常擁塞著大量的撤離人員。曹彭齡和使館人員利用與伊拉克軍方及與土耳其駐伊武官的關系,使部分在伊拉克北部工作的勞務人員就近取道土耳其回國。通過使館各部門協同,想方設法,克服重重困難,終于在戰前將全部勞務人員安全撤回。
按照過去的慣例,遇到戰亂或戰爭,使館與武官處可以減員,但武官必須像釘子一樣釘在崗位上。曹彭齡在戰前代表使館黨委作動員時也是這樣表態的,而且作為武官,曹彭齡也迫切希望戰時留駐伊拉克,實地觀察這場舉世矚目的高科技、高智能的現代化戰爭。
1991年1月13日,戰爭爆發前4天,當曹彭齡奉命與使館最后一批同志撤離巴格達時,他心中懷著深深的遺憾。1月17日海灣戰爭爆發當天,他們從約旦繞道柏林回到北京。
回國后,按照要求,曹彭齡一天24小時待命,時刻關注戰局的發展變化。2月25日,當曹彭齡得到;鸬南,便立即要求重返巴格達。戰后的巴格達沒有電、沒有水、沒有汽油、沒有燃料,使館原來儲存的汽油與煤氣都被洗劫一空,只在地下室的角落里找到四只還剩半罐的煤氣罐,他們靠剩下的煤氣和一只小電爐,每天做兩頓飯。當時,他們嚴格實行“戰時共產主義”政策,從大使、武官到報務員、司機一律平等,每天輪流值班。
“我這個根本上不了臺面的‘廚師’,輪到值班的日子,也得圍起圍裙,舞動鍋鏟。”曹彭齡笑著說,好在大家團結一致,不論廚藝高低,照樣吃得很香。平時,除緊張、繁忙的外交及調研工作外,維修使館、清運垃圾、搬運油料也都一視同仁,大家一齊上。海灣戰爭期間,由于中國使館及新華社記者一律撤離,國內了解情況只能依靠西方媒體的二手資料。因而,使館人員一回到巴格達,便急于了解戰時美英先進武器效應,越是毀壞厲害的現場越是要去。然而,尋找汽油成了初到巴格達的首要任務。后來,他們通過朋友和軍方的幫助終于搞到了汽油,使戰時在國內未能弄清的問題,通過現場觀察和了解,漸漸找到了答案。
完成使命,回國身患重病
1993年6月,曹彭齡被任命為駐埃及使館副軍職武官。8月,他和愛人一起到開羅赴任。在此期間,因工作突出被晉升為少將。
曹彭齡告訴記者,他和妻子學的都是阿拉伯語,早在初學時,他們就期盼著有朝一日能到埃及這個文明古國工作生活,當埋在心底幾十年的心愿變成了現實,心中的喜悅自不待言。但是曹彭齡也深知,駐埃及使館與武官處屬“大館”“大處”,因為埃及在國際上特別是在中東地區的重要作用,他們所肩付的使命絕不輕松。
“從年齡看,這將是我軍事外交生涯的最后一站。我決心努力工作,在結束任期時,能畫一個圓滿的句號。”曹彭齡說,聊以自慰的是,在中埃兩國政治、經濟、科學、文化等方面友好合作關系不斷發展的同時,兩國軍事外交與軍事合作關系也不斷發展。直到1997年8月,曹彭齡任滿回國。
作為一名軍人,幾十年一直在國外工作,對國內基層部隊了解不多,他認為應趁腿腳尚健,去新疆、西藏、西沙、南沙等地,用筆寫一寫中國駐邊防海防基層的干部戰士。當他準備奔赴新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