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對最疼愛的大女兒許道江,許光也不搞特殊化。許光任新縣人大常委會副主任時,大女兒許道江在北京工作,當時交通沒有現在這般便捷,每次回家探親下了火車還要坐幾個小時的公共汽車。從信陽到新縣,有時連車票都買不到,即使這樣,許光也沒有用公家的車接送過她一次。許道江說,因為父親的“苛刻,不近人情”,她養成了從不向父親開口的習慣,也正因為從來沒想過能依靠什么,她才會更加努力,她為此一輩子感激父親。在部隊,她牢記父親教誨,依靠組織培養和個人努力,一步一步成長為二炮后勤部衛生部副部長,是二炮第一個軍事學女博士。
多年來,許道江養成了凡事靠自己拿主意的習慣。考軍校,還有每一次提干,都是成功后才會告訴父母。她清楚地記得,她被提拔為二炮后勤部衛生部副部長后,回家探親時,同行的人告訴父親,“道江提副部長了!”父親耳朵不好,反問女兒,“什么?提副處長了?你不是處長嗎?犯錯誤了嗎?”得知情況后,反而叮囑女兒,“要多為老百姓辦事兒,要小心謹慎,別犯錯誤!”
許光的愛人楊定春老人陪伴許光走過了55個春秋。在她的眼里,“許光一輩子就想著人家,不想著自己。人家有事兒,他管。自家人有事兒,他不管。”
楊定春的堂弟楊定根是許光的忘年交。兩人共同的愛好有很多,喜歡一塊喝酒、打獵、攝影。許光鼓勵楊定根,“年輕人干工作,一要入黨,二要得獎。”1987年,在新縣泗店鄉文化站工作的楊定根被河南省文化廳評為先進工作者,還光榮地加入了原信陽地區攝影工作者協會。楊定根覺得這是很好的機會,便向許光提出幫忙調到縣里工作。但楊定根沒有想到,剛剛還和他聊得很投機的姐夫“風云突變”,十分嚴厲地批評他,“你個人搭梯個人上,想讓我給你搭梯,沒門!”
對待別人,許光卻樂意幫忙。許光任縣人大副主任時,一次,有外地人到新縣買化肥,找到了素不相識的許光。許光親自跑到廠里,協調了幾噸化肥。為了表達謝意,對方買了些時令水果,送到許光家里。許光說什么都不接受一定要對方拿走,甚至為此翻了臉。妻子覺得許光不近人情,但許光卻說,“幫他買化肥,是為了不耽誤農業生產。但如果收了人家的水果,就是搞不正之風!”
“他經常從公司門口經過,或在院墻邊停下來歇歇腳,跟普通的老人沒有任何不同。”談到對許光的印象時,河南羚銳制藥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全國人大代表熊維政唏噓不已:“有時遇到了,就攀談幾句,他問的最多的還是羚銳的生產經營情況,并提出利用家鄉的優勢資源發展綠色醫藥產業等具有建設性的建議,為羚銳發展獻智出力。許主任這么關心企業,我安排人給他拿一些企業生產的膏藥,他堅持付錢,不然就不要,這一點讓我非常感動。”
“最難能可貴的是他的平民本色,正是因為他不以名將之子自居,工作踏實,淡泊名利,大仁大義,所以今年暑期以來,來新縣參觀許世友將軍故里的人們在祭拜許世友將軍的同時,也會自發地祭拜許世友將軍的大兒子許光同志,這個現象值得深思。”新縣縣委書記楊明忠在談及許光時不無感慨:“他給新縣乃至老區人民留下了一筆非常寶貴的精神財富。在當前開展的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中,他的事跡更加具有宣傳和教育意義。”
“比起在戰爭中失去生命的紅軍后代,我們應該知足了”
在許道江的辦公室里,一直存放著父親的一套軍便服:藍色的上衣是當年父親從部隊轉業時的海軍軍裝,領口、袖口已經泛白,軍綠色的褲子也泛著歲月的白光。許道江說,這是她多年來為父親做衣服的樣板。父親一生簡樸,幾十年來難舍軍人情節,一直只穿軍便服。這衣服沒地方買,她就在北京找了一家裁縫店,定期為父親定做軍便服。
在新縣小潢河邊,人們經常會看到一位面容清癯的老人在散步:一身干凈的老軍裝,一雙解放牌球鞋,一頂破草帽,右手經常提一把20年前的黑色老雨傘,下雨時撐開擋雨,天晴時就收起當拐杖。這個人,就是退休后的許光。
從戰爭年代走出的許光,一生崇尚勤儉,始終保持艱苦本色。上世紀70年代,由于子女多,許光連買件新衣裳都捉襟見肘,他就用父親寄來的90塊錢買了一架縫紉機為子女做衣服,自己則“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后來生活條件好了,他仍然堅持東西能用就行,拒絕任何“奢侈”用品。
許光擔任縣人武部副部長時,分管后勤工作,曾主持修建了人武部辦公樓和綜合倉庫。施工期間,他經常深入施工現場。有一次,他看到地上掉了幾枚釘子,趕緊彎腰撿起,交到工人手中,并嚴厲地說:“雖然是幾顆小釘子,但都是公家的財產,我們一點兒也不能浪費!”他還把現場的碎木屑收集起來,給施工工人燒水喝。
上世紀90年代初,隨著到新縣拜謁許世友將軍墓的游客大量增多,新縣旅游管理部門把將軍故里開發成旅游景點并收取門票。對此,許光不僅沒有提出任何條件,反而把住過多年、屬于自己的許世友將軍故居無償交給了政府相關部門。
1992年,許光從縣人大常委會副主任崗位上退休。辦理手續時有同事提醒許光,退休和離休在待遇上相差較多,如果能夠證明是解放前參加工作,就能享受離休待遇。事實上,早在1948年,許光就在部隊穿上了軍裝,而且,許多見證人仍然健在。這本來是一件多么順理成章的事兒,但是許光卻斷然否定了。當時的一位縣領導感慨地說,有的人偽造簡歷辦離休,而許光符合條件卻不去爭取。家人當時對此也不理解,許光卻淡然地說:“比起在戰爭中失去生命的紅軍后代,我們應該知足了。”
其實,許光的家境并不寬裕。1969年,幾個孩子接二連三地生病,許光沒有辦法,忍痛割愛,80元賣掉了陪伴自己十來年的自行車。1974年,曾有恩于許光的王樹聲大將在北京不幸逝世,許光在廣播中聽到這一消息后,瞬間臉色蒼白,回到房間就大哭了一場。但因生活拮據,許光竟連前往北京告別王樹聲大將的路費都沒有。
作為縣人武部副部長,許光下鄉檢查工作,每次都是和工作人員一起擠“班車”,幾乎不在鄉鎮吃飯。到縣人大工作后,許光可以享受到公家給報銷電話費的待遇。但他一直不同意在家里安電話,后來家家戶戶都有電話了,兒女在外聯系十分不方便,他才同意安裝。電話成了“親情熱線”, 他堅持只接不打,怕給公家增加費用。